第62章 算计

“近来京中粮食贵，奴才给小弟看完病…家中的米都买不上了。” 小顺子的言语太过悲戚，叫一旁的人感同身受，也红了眼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耿贞料小顺子也不敢造假。 管桃扇直接支了十两，让他先拿回去救急，待小顺子平息好情绪后，耿贞开口问他：“外面的米现在多少一升？” “前日去米铺问，掌柜的说现在最次的都要二十四文一升，这还是之前的陈粮，要是新米，只怕是更贵。” 近年灾多，外面米粮的价格一直在上涨，之前灾前的大米不过才六七文一升，就算是去年，最多也就是十五六文，现在竟然突然涨到了这么多。 只怕今年外面的光景更是难熬。 耿贞暗暗思索着，发誓最近自己一定要更加老实。 所以福晋这次一提要“整顿下人”，她就联想起了这京城的米价。 只怕是这四王府也要受牵连，需要节流开支咯。 这种府里要没钱的消息不可能明说，可院子里，像小顺子这样的人怕是大有人在，真要直接把这些人放出去，他们还能活下去吗？ 耿贞不敢往下想。 只能低头仔细把表格的分类想的再详细点，帮院里的人都能找到适合留下来的名头。 她可以不顾及府里所有的人，但身边的人务必不能不管。 —————— 东院里。 李氏把从正院里得来信看完后丢到一边。 如果这信要不是四爷写来的，李氏只怕是撕碎了都有可能。 可既然是爷的话，李氏当然没有不听得道理。 只是心中还是不平，这四爷提的是节俭，可也没提要把府中下人遣散这般节俭。 依着李氏看，这福晋多半是不怀好意。 但没办法，李氏怎么也不可能去反驳四爷，所以她院里的那些有着闲职老人估计也保不住了，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有些没脸。 干脆把名单全交给月萍，自己看顾弘时去了。 月萍回了句“是”，眼睛盯着桌上的信，若有所思。 —————— 两日后，东院传来有人投井自杀了的消息。 死的平日里东院的杂役丫鬟。 一时间，府里的下人都众说纷纭。 这丫鬟据说老家就是山东那边的，家里估计也没什么活人了。 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自己是要被遣送走了的消息，想到出去也活不成，不如死在府里头，至少还有人收尸，于是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 隐隐约约的，府里头竟传出来了些福晋不慈，逼死人的传闻。 一开始还没人敢这样说的，但是东院里头的人带头，才有了这个说法。 这两天府里说要写名单，本就人心浮动，许多人巴结管事的也有，另找出路的也多，还是碍着平日里福晋的威严才没敢冒头。 东院那边有人自杀了，扯了个口子出来，众人才敢发起牢骚。 这消息传到宿枝院里头。 耿贞得知的第一反应，李氏在干嘛？ 心里对这李侧福晋也是有些服气。 什么时候出来跳不好，偏生挑了个这么不好时机，这不就是亲自给福晋送把柄吗。 在耿贞看来，这李氏纯属就是千里送人头的行为。 但后来想想，再怎么样她也是侧福晋，真要是和福晋硬刚估计也死不了，最多是底下的人遭难，但自己不行，自己只是一个小格格。 本来想直接叫小顺子下去传话的，但仔细考量了一下，还是把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召集起来了。 “福晋派人整顿下人，咱们就跟着做就好了…只要院子里没有偷奸耍滑，乱嚼舌根的人，咱们院子里的人估计都能保住。” 耿贞不会讲那么多，只是亲自给院子里的人打一个强心剂，预防针。 她说这话时很严肃，还特意加重了“乱嚼舌根”的音。 接下来的话就让小顺子说了，大致都是一些说什么主子良善，但他没那么好心，要抓到嚼舌根肯定第一时间上报上去这类话。 也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种典型的cpu员工的伎俩。 不过胜在管用。 宿枝院里自己关起门，清清静静的过起了日子。 府里头也没热闹多久，福晋一开始竟然也当听不见这些传闻似的，但也就一两天的事，福晋就专门抽了一个时间，来处罚这些乱嚼舌根的人。 源头大部分都是东院的人。 福晋就专门在东院旁边整理一块空地，拉人过来打板子。 还叫府里头的下人全都过来观刑。 根据程度轻重打，有些人只挨了一两板子，有些人还当场咽了气，其中第一个死的就是李氏身边的大丫鬟月萍。 除了惩罚，府里头近来守规矩的也都受了奖励，比如宿枝院里头就收到了嘉奖，受到了一些赏赐。 这一套恩威并重的组合拳下来，府里的人心都牢牢的被福晋紧握在了手里。 东院里大部分人都换了，要么是遣送了，要么就是打死了。 月萍也算的上李氏半个娘家人了，她的死对李氏的打击不小。 李氏也不像以前那样意气风发，领着人到处去别人院子里逛了，老老实实就待在东院里，只是时不时还是以泪洗面，心里头就等着四爷回来能给她做主了。 话虽这么讲，李氏心里也是没底的。 福晋当时可是把月萍的罪名一项一项列出来的：威逼利诱，院里下人给她好处，要不然就把名字写进遣送名单了，又或者是带头乱嚼福晋的舌根之类的。 这些可都是值得被当场打死的理由，李氏无法反驳，只能在心里委屈。 杀人诛心，福晋还新赐了一个贴身丫鬟给侧福晋李氏，还亲自给赐名为月谨，寓意就是让东院的人都以此为戒，警醒着些。 耿贞有些唏嘘，当初那么一个嚣张的人，说死就死了，怎么着也会让人有些觉得害怕起来。 虽然她是不用亲自去观看行刑，但院子里当时不当值的下人可都去了现场。 这些下人们回来时，没有一个不是脸色苍白，据说还有些人当场就吐了。 而那些年纪较小、经验不足的小丫鬟们，如秋茹，还因为目睹了这血腥的一幕而受到惊吓，连夜发起了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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