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李寒峤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叶暇索性把人当玩具摆弄了半天，换了七八个姿势，甚至尝试了拖尸体的姿势，怕自己手臂脱臼作罢了。 </p>

最后叶暇愤然摆烂，在李寒峤面前背对着他半蹲下来，把他两条手臂绕到自己肩膀上。 </p>

前面折腾了那么久，现在只做完这两个动作，叶暇就有点气喘吁吁了，在温度正正合适的屋里出了一头薄汗。 </p>

“李寒峤？醒醒？”他拍拍庞然大人的胳膊，拍得啪啪响，试图短暂唤醒这人，自己下来走两步。 </p>

“老李？老板？李寒——嘶！” </p>

突然，叶暇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p>

李寒峤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挣扎，原本乖乖贴在他后颈上嘴唇格外烫，忽然狠狠地从叶暇后颈擦了过去，力道之大，像是要张嘴撕咬下一块肉一样，擦过去的一道痕迹又烫又麻，几乎激出动物的危险本能。 </p>

叶暇后脊过电般的麻痒散了以后，他才反应过来，刚要反手把人甩掉，下一秒，就感觉自己被克制的力度推开，紧接着身后传来重重的“咚”的一声。 </p>

“李寒峤！” </p>

叶暇惊骇回头，生怕这人又磕一下，给本就没好全的脑子雪上加霜。 </p>

奋斗了五分钟前进的三四米，被着一推瞬间回到解放前。李寒峤摇摇欲坠地重新靠在了门板上，茫然的视线里带着挣扎看向叶暇，整个人慢慢贴着滑了下去，最后颓然单膝跪到了地上。 </p>

“对不起，对不起……”他嘴里嗫喏。 </p>

眼前的景象让叶暇懵了一瞬，问了句“怎么了”后就要靠过去看，可脚下刚迈出一步，就看见李寒峤抬手拦他。 </p>

“离我远点……”他的声音哑得可怕，比之前重感冒的时候还哑，李寒峤接连咳了两声，才垂着头道。 </p>

“我被下药了，你别过来。” </p>

叶暇睁大眼睛，嘴上都磕绊了：“下下下……下药？” </p>

等等，不是说你会注意的吗？我刚刚还夸了你这个霸总的危机意识啊！ </p>

“庄秘、庄秘说你是喝多了啊。”他蹲下来跟李寒峤平视，努力问。 </p>

李寒峤侧过脸不肯看他，自嘲一笑，抬手扶了扶抽痛的头：“我怎么可能告诉他？我一路都忍着的。” </p>

叶暇往前蹭了一步，担忧道：“你这个药……是、是我想的那种药吗？” </p>

李寒峤依旧倔犟撇脸，哑道：“我不想伤害你，离我远点……回卧室，把门锁上。” </p>

李寒峤的语气太真，叶暇习惯性被带着思路慌了几秒，忽然皱眉，转而一想，似乎不是很对。 </p>

狐狸说宴会一应筹备都是他亲自跟进的，这是顾家的好事，他们不会让人有可趁之机弄出丑闻来。狐狸这人性格虽然跳脱不着调，但做事还是靠得住的。 </p>

冷静下来，叶暇忽然觉得自己蹲在这儿跟李寒峤聊天的样子，像极了在路边“咪咪咪咪”地逗流浪猫。 </p>

摇摇头把脑海里奇怪的画面丢出去，叶暇深吸一口气，喉结微滚，紧张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然后目光从李寒峤的脸上，往下移了几十厘米…… </p>

啊，中间一马平川。 </p>

西装裤不是牛仔裤那种很硬的面料，没那么压人。如果真的被下药了的话，至少、再怎么说、退一万步讲、就算只有十厘米……它也应该是有一个小尖尖的。 </p>

从诡异的角度分析过后，叶暇移开视线，松了口气。 </p>

好，至少下药这事儿不是真的。 </p>

他蹲着又往前蹭了蹭，再次拉进和李寒峤的距离，歪头和他正着对视 ，问。 </p>

“问你呢老李，你喝了多少？” </p>

李寒峤抿了抿发干的唇，语气茫然，但还是安安分分回答着问题。 </p>

“也……不多。” </p>

“你以前不是不喝酒吗？”叶暇问，“有人灌你？” </p>

李寒峤立刻肃然，即使喝得脑袋晕晕，也不忘立个人设：“没人敢灌我。” </p>

“他们都知道……我会喝固定味道的果汁。”顿了顿，他蓦地冷笑一声，道。 </p>

“所以我今天一滴果汁都没有碰。”他说，“我今天全部喝的是酒。” </p>

叶暇：…… </p>

叶暇：你还挺骄傲。 </p>

听着他这么解释来龙去脉，叶暇总觉得自己有种大脑飞速运转，但又不知道在转什么的茫然感。 </p>

你一个从来都没喝过酒、滴酒不沾的人，突然喝了这么些酒……就算是喝的不多，一两白加二两红都能把你干趴下好吗！ </p>

终于确定这人果然是醉了，叶暇哭笑不得，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至少下药这种他没有办法解决的事儿不是真的。 </p>

于是叶暇也没再理会他色厉内荏的“离我远点”，起身走过去就要拎人。 </p>

“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p>

“……不行。”李寒峤虽然醉了，但依然恪守底线，执意推开叶暇的手，“你别过来。” </p>

一米七八怎么强制得了一米九二？叶暇一摊手，问：“那你自己挪过去吗？” </p>

李寒峤垂着头，很是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哑声说：“你先回屋去。” </p>

……真是，翻来覆去就会这么一句话。 </p>

叶暇心里噗地笑出来，双手环抱看着他，玩笑道：“干什么？你要自己解决？” </p>

李寒峤耳朵蓦地就红了，半晌闷闷地说。 </p>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在地上滚的样子。” </p>

……原来是准备滚进屋吗。 </p>

叶暇看着，觉得一阵好笑一阵心软。 </p>

像，实在是太像了。哪怕他真的不是李桦，叶暇都能把他当替身的程度——当然，开个玩笑。 </p>

画了那么多李寒峤的爪子，他难道不知道左手那个疤的位置，和小桦树琴茧的位置一模一样吗？ </p>

抬手抵唇按捺住笑意，叶暇安慰到：“没事的，你先起来，走到卧室躺着去……”然后我在后面悄悄扶你，保证不破灭霸总大人的自尊心。 </p>

虽然喝多了，但霸总聪明的脑子还勉强能转，李寒峤思索片刻觉得也有道理，伸手撑了一下地面，努力两秒，又啪地一下，晃晃悠悠地墩回去了。 </p>

叶暇看着都替他觉得屁股痛。 </p>

……这家伙这么坚定地认为自己被下药了，明早醒来要是屁股痛的话，该不会要误会什么吧。 </p>

李寒峤坐在玄关，黯然垂眸，沙哑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p>

“果然，还是中计了吗……” </p>

抽了抽嘴角，叶暇给出建设性的提议。 </p>

“其实有没有可能你只是喝醉了？” </p>

叶暇决定今晚必须把他这个“被下药”的认知纠正过来，不然明天出什么事……那他真是跳进海里都洗不清。 </p>

李寒峤抬头看他，然后摇头：“不可能……我，千杯不倒的……” </p>

叶暇笑他：“什么千杯，你坐小孩儿那桌去……起来。” </p>

闷闷的醉李终于撑着门站起来了，叶暇一手推一手扶，把人丢进玄关边的卫生间，说。 </p>

“喝醉的人立不起来，下药肯定不会吧？你自己进去看看。” </p>

说完，还贴心地帮他把门关上。 </p>

两分钟过去，这功夫裤子都能脱十几条了，卫生间里却还是一片死寂。 </p>

叶暇敲敲门，喊了声：“老李？” </p>

没反应。 </p>

“老板？李总？李寒峤？” </p>

依旧沉寂。 </p>

……醉了也是个醉葫芦。 </p>

突然，叶暇听见里面传来呜的一声，还以为醉葫芦摔着了，推门就要进去，可手刚放在门把手上，门锁就“咔哒”一下被反锁住。 </p>

卫生间里，李寒峤几乎扑过去把门锁住，垂下的视线落在半脱的裤子上——某个地方，安静得像是假的。 </p>

只一眼，李寒峤就眼眶赤红，急从心起，悲从中来。 </p>

Bro！我只是嫌你有点大，你不要死了啊……！ </p>

叶暇哭笑不得，道：“看完就出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p>

里面的人含糊着表示自己要洗漱一下，人很好，不用担心。 </p>

然而事实上，李寒峤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额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垂眼目光颓然，默默在心里对叶暇道。 </p>

——现在你确实能放心了。 </p>

在现实的冲击之下，李寒峤终于摆脱了“自己被下药了”这个顽固的认知，愿意承认自己是喝多了。 </p>

一门之隔，确认李寒峤不会再磕一次脑袋之后，叶暇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情急之下喊了什么，而里面的人又应了什么。 </p>

眉毛微挑，反应过来之后，叶暇忽地笑了出来。 </p>

他弯着眼睛笑得格外开心，手里拿着手机就要给季节发消息，点开微信后又犹豫起来，不知道合不合适。最后索性暂时搁置，决定等明天一早李寒峤酒醒再问他的意见。 </p>

当然，还要兴师问罪。 </p>

李木头小朋友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这件事已经不用问了，但叶暇还是想问他为什么不坦白身份。 </p>

怎么了？他一片长在木头上的小小叶子，还能摘叶成刀把你砍了不成？ </p>

叶暇一边想着，一边打电话问服务生要了杯解酒的蜂蜜水，水刚送进门没多久，李寒峤就顶着一头刚吹干的碎发出来了，神情依旧是怏怏闷闷的。 </p>

……果然人好看什么发型都好看啊。叶暇下意识想。 </p>

李寒峤看见玄关柜上的蜂蜜水，什么都没问就已经猜到了似的，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说了句谢谢。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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