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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接连看过来，有的茫然，有的莫名也被感染着笑出来。 </p>

“他们在看你。”李寒峤说。 </p>

叶暇笑得直不起腰：“明明是在看你！” </p>

他说：“在看是什么样的大帅哥，才能把我逗得笑成这样呀。” </p>

李寒峤喉结滚了滚。 </p>

他不是没被这么多道目光盯过，会议现场甚至有上万道视线一起注视他，这样的时候，一年里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他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无所适从。 </p>

叶暇是戴上口罩了，他的脸还露在外面啊！ </p>

甚至叶暇还矮他半个头，李寒峤那张脸，就那么鹤立鸡群地表演着面无表情。 </p>

大、大帅哥吗…… </p>

被碎发遮掩的耳尖悄悄红了。 </p>

两人就一直这么幼稚到公司门口，叶暇轻咳一声，终于收敛了笑声，但再怎么把口罩往上拉，眼角眉梢的笑意也根本藏不住。 </p>

从室外走进温暖的大楼里，温差之下，叶暇冷不丁打了个嗝，幸好时间太早，空荡荡的前台还没有上班的人，只有一个李寒峤看过来。 </p>

“没事……嗝！没事。”叶暇噗地又笑，然后道，“哎，这就是常说的嗝！快乐就像打嗝一样是藏不住的……帮我拍拍。” </p>

李寒峤从善如流地伸手在他后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一边拍，一边忍不住想。 </p>

哎，他怎么就没打嗝呢。 </p>

电梯从底层慢慢升高，叶暇憋着气压嗝，脸颊都憋红了，终于在憋死之前，成功控制住不听话的嗝。 </p>

他和打嗝今天只能活一个！ </p>

叮的一声，电梯在三十二层缓缓停下，憋得不行的叶暇正猛猛呼气，门一开，他就和外面熟悉的面孔撞了个正着。 </p>

庄秘先是一愣，进而目光飞速在叶暇和自家老板身上来回横跳。 </p>

已知，老板和叶先生乘坐一部电梯上来，开门的时候老板的手放在叶先生背后，叶先生脸颊通红，频频喘气。 </p>

求解……这还用得着解吗！！ </p>

庄秘只觉得自己聪明的脑袋瓜真是太好用了，他肃然开口。 </p>

“李总，叶先生，需要把这段监控删掉吗？” </p>

他话音落后，叶暇神情略显茫然，李寒峤顿了顿，眉毛微动。 </p>

“不用特别在意。”他语气淡淡，“桌椅电脑都送来了？” </p>

庄秘：“昨晚就按您和叶先生的要求放好了。” </p>

虽然半夜十点正是好睡的时候，但老板的加班费给的太到位了，庄秘和后勤处保安大哥一夜怒赚三个月房租。 </p>

叶暇微微歪头，等庄秘乘着电梯下去，才问。 </p>

“怎么……他是误会你在电梯里殴打我吗？” </p>

李寒峤抿了抿唇，才道：“可能吧，我也不清楚他的意思。” </p>

才怪。李寒峤心想。看不透员工心思的老板不是成功老板。 </p>

……如果世界上有东西能真的看到别人心里的想法就好了。李寒峤思绪忍不住发散。 </p>

庄秘明显是以为他和叶暇在电梯里亲近了一番，他没做，自己心里也不敢想，但看看别人脑子里的幻想学习一下还不行吗？ </p>

“……你怎么了？”叶暇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耳朵怎么又红了，冻的？” </p>

李寒峤深吸一口气，闭眼把脑海里的想法丢掉。 </p>

“大概。” </p>

叶暇噗嗤笑出来：“再冷硬的总裁，耳朵尖尖都是不耐冻的。” </p>

这一路上，他算是尝尽了逗木头的乐趣，然而这种乐趣很快在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卡了个壳。 </p>

他原本以为，李寒峤会给自己安排一个更隐蔽一点的睡觉位置，最多是把桌子并到他的旁边，在二十八岁的年纪再追忆青春，做一回同桌。 </p>

然而绕过屏风之后，叶暇看着和总裁办公桌头顶头的新桌子，陷入沉思。 </p>

这是什么意思？ </p>

叶暇这么想，也就顺口问了出来。 </p>

他心里没怎么多猜测，语气也就很随意，目光关注着桌上的电脑，没注意到忽然紧张了几秒的李寒峤。 </p>

把新倒上的水随手放在桌上，李寒峤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才说：“这样……方便。” </p>

“啊，方便吗……”叶暇左右看看，拿着标准答案，也稀里糊涂地推出了点过程。 </p>

背对着窗户比较暗，也确实好睡哈。 </p>

于是叶暇又乐了，大大方方拉开椅子坐下，感受着被柔软托着的舒适，格外真诚道。 </p>

“谢谢木头！你想的真周到。”他说，“你是世界上最最细心的霸道总裁！” </p>

叶暇嘴甜又敢说，一夸起人就是连招，常年被应酬包围的李寒峤哪习惯得了这种架势，心里意动，唇角紧紧绷着才没扬得太过分。 </p>

“你喜欢就好。”他说。 </p>

“超喜欢！”叶暇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出来。 </p>

刚刚在外面笑出来的清醒，被室内温暖的空气侵蚀，肚子饱饱，椅子软软，这时候不睡，天理难容！ </p>

困意如同潮水上涌，催眠速度堪比高中数学课，叶暇用力伸了最后一个懒腰，极致的舒展后，只觉得从胳膊到腿都软趴趴起来。 </p>

紧接着，他变魔术一样，从装数位板的包里，变出一只蓬松柔软的抱枕，往桌子正中一搁。 </p>

趴下去之前，他看了眼李寒峤。 </p>

总裁先生正把面前的一摞文件推开，像他一样也清空了桌面。 </p>

果然，他的睡觉搭子熟练得可怕！ </p>

昏迷之前，叶暇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意识消失之前，他隐约听到李寒峤一声低哑的“嗯”。 </p>

叶暇睡着了。 </p>

在他面前，和他指尖的距离只有五十厘米的地方，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p>

青年的脸颊深深陷进柔软的靠枕里，露出的另外半张脸，颊边还带着未散尽的红。 </p>

……想咬上去。 </p>

半晌之前，青年睡着前黏黏糊糊的嗓音犹在耳畔。 </p>

——“我睡了……你自便。” </p>

叶暇是这么说的。 </p>

李寒峤指尖动了动。 </p>

看着叶暇毫不设防的睡颜，李寒峤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迟疑着陷入思考。 </p>

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无非是一些“自便”的事。成年人的梦境和幻想缺乏底线，他伸出的手就是佐证。 </p>

可就在那一瞬间，仿佛在思维深处，有一道无形的枷锁，把他的手用力栓在空中，无法寸近。 </p>

维持着提线木偶的姿势，李寒峤沉思许久，终于意识到，那道锁链的名字大概叫做道德枷锁。 </p>

道德是优秀男人必须有的守宫砂，是他与外面乌烟瘴气男配们最大的区别——虽然在他对未来的了解里，他就是因为太有道德了，才会死也没啵到老婆的嘴。 </p>

……可是这辈子他已经啵到了。 </p>

悬在半空的手缓缓收回，李寒峤缓缓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 </p>

在医院唯一碰到叶暇唇瓣的那次…… </p>

只放肆那一次就够了。 </p>

李寒峤提起的肩头渐渐落下，整个人从紧绷的姿态中脱离出来。 </p>

他学着叶暇的样子，用胳膊垫在桌上，侧头躺下，脖子依然扬着，好让目光一刻都不离开对面睡着的人。 </p>

叶暇刚刚那句“自便”，一定是在考验他。李寒峤想。 </p>

钓鱼执法，鱼饵再香，他也不会犯错。 </p>

叶暇是被热醒的。 </p>

他只觉得，梦里自己被一只巨大的怪兽吃进肚子里，掉进潮热的胃袋，整个人热得几乎要化掉，鼻间还传来食物的香气…… </p>

卤鸡腿，炸土豆，烧花鸭烧熊掌烧子鹅。 </p>

叶暇拼命在胃袋里奔跑，跑得大汗淋漓也找不到食物的来源，于是挣扎着从梦里醒过来。 </p>

身后盖着的毯子无声滑落，半梦半醒间终于凉快下来的叶暇抽了抽鼻子，目光渐渐聚焦。 </p>

他和李寒峤的桌子拼在一起，比普通家庭餐桌还大一圈，此刻桌子正中铺了一块洁白的餐布，上面摆了三五盘色泽诱人的菜品。每道菜都盖着盖子用加热垫温着，但香气依旧见缝插针地填满了整间办公室。 </p>

“啊……吃午饭了？”叶暇睡得迷糊的大脑努力转动。 </p>

“嗯，看你睡得熟，就没有叫你。”李寒峤说，“休息室有洗手间，要洗把脸吗？” </p>

“要。”叶暇伸着懒腰起身，目光瞥见李寒峤桌边厚厚一摞文件，心里不免生出些被卷到的羞愧。 </p>

就好像上学的时候，睡了一整节晚自习，醒来以后看见学霸同桌已经把今天的作业全都写完了一样。 </p>

人的羞耻心总会有些过分自觉，哪怕心里明知自己绝对不会向学霸学习，羞愧也会油然而生。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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