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之这话说完，苗凤仪一下子就蔫儿了，是啊，阿城这是来探亲的，这半个月日子过的舒心，她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等顾明城端着饭菜进屋的时候，就发现张敬之和苗凤仪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姥姥，吃饭了，今天买了您最爱吃的，您赶紧尝尝这饭店的大师傅，做的地道不地道。” “哦，好，阿城啊，坐吧，坐，我去拿碗筷。”苗凤仪听到顾明城的声音，赶紧起身往厨房去了 。 “姥爷，我姥姥这是怎么了？刚才进屋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顾明城凑到张敬之跟前问道。 “没事儿，你姥姥啊，这是舍不得了。”张敬之说着，示意顾明城坐下，“听你姥姥说，今天上午小林同志来家里找你了，见你没在就离开了，说是下午再过来，” “立钟？”这段日子顾明城跟着张敬之跑前跑后的，都快要忘了，自己是来探亲的，“怕是有事儿，算算日子，我也该启程回去了。” “是啊，日子过的可真快，好了，先不想这些了，不能辜负了杜师傅的手艺，” “对，先吃饭，其他的，等吃完饭再说。”此时苗凤仪也刚好拿着三副碗筷回来了。 饭后，苗凤仪就把林立钟的来意告知了顾明城。 “水稻种子？”顾明城仔细想了一下，好像，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儿来着？他现在也拿不准了，难道是谭老师单独跟林立钟提的？ “哟，这个，还真的好好打听一下，咱们家一直在城里，也没人种过地，我回头去找老彭问问吧。”张敬之他也是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去哪里买。 “供销社应该有吧，我记得之前谁家提过一句，菜种子就是在城西的供销社那边买的。”苗凤仪上午的时候没反应过来，此时倒是想起来了。 “对，城西的供销社有农资营业处，菜种子，水果种子应该是都有的，水稻种子的话，还是要去问一问的。” “我听阿莹说，好像还需要介绍信之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苗凤仪把上午听到的也告诉了顾明城。 “知道了，姥姥，等立钟下午过来之后，我带着她去城西的供销社看看。” “好，我记下了姥姥，” 说完这些，三人突然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主要是张敬之和苗凤仪，面对离别，年纪大的人，总是比年轻人要沉默。 “姥姥，要不您和姥爷跟我一起回北平？”顾明城知道老俩口不会同意的，他也只是找个话题而已。 “不去，哼，杭城老好了，我不去北平，那边的气候太干了，我适应不了。”苗凤仪想都没想就给否定了。 “。。。。。。。。。”张敬之也沉默，苗凤仪现在的状态一天好过一天，他要劝人的心思也淡了，故土难离，人老之后，就更不乐意动地方了。“阿城啊，这事儿还是要听你姥姥的，” “成，那就听我姥姥的，”顾明城看向他姥爷，觉得这老头不厚道，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好了，孩子又不是不回来了，现在都快夏天了，等过上大半年，阿城不就又能探亲了，”张敬之也打起精神来，安慰苗凤仪。 “是啊，姥姥，很快的，”顾明城说着又想起之前姥爷提过的毕盛辉的事情，“姥姥，您跟姥爷要是实在觉得日子寂寞，要不就把阿辉接过来吧，那孩子现在也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平时在学校还好些，这一放假，都不知道该去哪里，” “不成，阿辉那孩子。。。。。。。。。。”苗凤仪始终是没有放下毕盛辉干的那件事情。 “姥姥，阿辉本性不坏的，他是让人给带坏了，您之前不是还老师夸奖阿辉来着吗？毕爷爷一家除了阿辉，都不在，你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照顾一下阿辉不是。” 要说起来，毕家和张家是老一辈的交情了，毕盛辉从小到大，也算是张敬之两口子看着长起来的，之前没少往张家跑。苗凤仪最喜欢的，除了顾明城这个亲外孙之外，就是毕盛辉了，毕竟见面三分情，顾明城不在的日子，生活中的热闹大部分是来源于毕盛辉这个半大孩子。 “对啊，凤仪，要真说起来，也是咱们疏忽了，怪我，那段时间跟老彭只顾着忙活老毕的事情了，疏忽了孩子，也不能全怪阿辉不是，再说了，阿辉现在这个样子，真要是不管，你自己也过去心里那道坎儿不是，孩子犯错了，也知错了，咱们做长辈的，也该有个态度了不是。”张敬之也趁机劝了劝，要是半个月之前，他还真不好跟苗凤仪提这件事情，但是现在，时机成熟了，阿城要离开了，他们这半个月习惯了孩子在跟前的日子，这冷不丁地让阿城抽离，还真不好适应，这个时候，要是阿辉加入进来，就好多了。 “哼，老东西，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苗凤仪多了解张敬之啊，一辈子的夫妻了，张敬之一张嘴，她就明白了。 “是，早在阿城来之前的一个月，我就有这个打算了，凤仪啊，阿辉这孩子咱们得帮老毕看着啊，不然，这哪一天到了地底下，我也不无言面对老毕不是，”出事儿之后，他跟老彭就一直后悔，明明早就知道，以老毕的性子，肯定是受不得这些的，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唉，当初要是坚持把老毕送到大三线去，也许就能避开这一劫了。 老毕年龄比他和老彭都小，比老彭家的老大才大十岁，论起来，他们算是忘年交。他看老毕多少带的看后辈的意思。 “行了，别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了，把阿辉接过来也可以，不过，你得看好了，可别再跟之前似的，在背后给咱们来一下子，敬之啊，我也老了，这次能挺过来，下次可就不一定了。”苗凤仪面对张敬之，总是下意识地让步的，当然了，她心里的怨念还是没消失的。 “姥姥，您放心，我也会经常给阿辉写信监督他的，保证他不再犯了，”顾明城赶紧表态，他知道姥姥这是气还没消，这几天跟着姥爷和彭爷爷四处走动，他也隐约能知道这老两位是在干嘛，对于阿辉，他们是想补偿的，当然了，也是想弄清楚，毕爷爷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哼，你们爷俩这是商量好了，才跟我提的吧，你啊，阿城，你还是向着你阿公。”苗凤仪指了指顾明城。 “姥姥，我这是为您着想，怕我走了之后，您跟姥爷太想我了，” “算了，不提这个了，阿成，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啊？票买了吗？”这件事情定下之后，苗凤仪对顾明城的离开，倒是少了几分伤感。 “还没定呢，等立钟下午来了之后，我们再商量一下，” “阿城啊，你定好日子之后，告诉我，我去给你们解决票的问题。”张敬之也跟着加入了这个话题。 “好，姥爷您还认识火车站那边的人啊？”顾明城的印象中，好像是没有的。 “我不认识，但是你彭爷爷认识啊，他家老大去年的时候，调到铁路上去了，” “那可太好了，老爷，到时候，您记得跟彭爷爷争取一下卧铺票。” “好，放心，老彭那边我去说。” 三人又就顾明城离开要带的东西，聊了好一会儿，苗凤仪甚至让张敬之拿出纸笔，专门列了个单子，说是不能在亲家面前失礼，一定要把东西都给准备全了。 顾明城跟张敬之互相看了一眼，都识趣地没有开口，苗凤仪正在兴头上，贸然开口阻止，两人怕是都要吃挂落。 林立钟中午回到招待所好好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半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去张家了。 “哎，小林同志，小林同志，你先等等，”前台大姐看到林立钟下来之后，就开始喊，终于是把人拦在大厅了。 “大姐，您喊我啊？” “对，这有你的一封信，上午送过来的，那时候你正好不在，我就给你留下了，我还以为你中午没回来呢。” “哦，中午我回来的时候，您正好不在，信呢？”林立钟中午上楼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位大姐，想来应该是去吃饭了。 “八成是我去吃饭了，小刘不知道这事儿，喏，给你，”说着，这位大姐就从抽屉里把信拿出来，递给了林立钟。 “谢谢大姐了，这个是给您家里孩子的，不多，甜甜嘴。”林立钟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块大白兔，直接塞到了这位大姐手里。 “嗐，太客气了，那我就替家里的那几个小崽子，谢谢你了。”林立钟说给孩子，这位大姐反倒是不好拒绝了。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林立钟摆摆手，直接拿着信离开了，她准备先去找顾明城把启程的时间定一下，然后还要去找找水稻种子。 之前，在滨城的时候，她去买塑料布的时候，在那边的百货大厦倒是见到过一些种子，不过只是扫了一眼，没仔细看，她前几天去逛这边的百货大厦的时候，反倒是没有看到这些，不知道是不是没仔细找的缘故。 “顾明城？”林立钟这刚到张家大门口，就碰到要出来的顾明城。 “我估摸着你也该到了，你先等会儿，我去那边借辆自行车去，咱们先去城西的供销社看看，那边有农资部。”顾明城把手里的自行车让给了林立钟，自己跑到前边去借了，他老爷都跟人打好招呼了。 “走吧，我带你过去，有话路上说。”顾明城先骑上自行车往前走了。 “哦，好。”林立钟没想到顾明城效率这么高，成吧，那就路上说吧。 但是很显然，路上两人根本没说上话，因为顾明城好久没来过这边了，很多地方都有变化，他只能边走边跟人打听，林立钟倒是想带路呢，不过，不好暴露她的地图导航，就只能忍住了，一路磕磕绊绊地，跟着顾明城，好歹是找到了地方。 “咳，走吧，应该在那边，咱们先进去问问去。” “成。” 两人进去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想要买的种子，但是买的时候，还是费了些功夫，不过好在结果还是好的，他们买到了三十斤的种子。 “立钟，这边有邮局，咱们直接寄回去吧。” “咳，成，那啥，顾明城，你去吧，我还有东西要去买。”这三十斤过了明路了，林立钟只能再想办法买一些。 “好，那我去去就回，你买好了，就在这门口等着。”顾明城也没多想，提着种子就往邮局那边去了，几步路的时情，他也就没骑自行车。 等人走远了，林立钟又回了供销社这边，重新买了三十斤放到了空间里，她这边刚出来不一会儿，顾明城也回来了。 “走吧，边走边说吧。”这次倒是不着急了，顾明城推着车子，林立钟在旁也推着车子跟着。“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嗯，我今天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事儿，咱们最晚后天就得走了。” “好，那就后天吧，介绍信啥的你带着吗？”顾明城本来也是打算后天离开的。 “带着呢，要不咱们现在直接去火车站一趟？” “不用了，东西直接给我吧，票的事情我来解决。” “也好，给。”林立钟没有疑问，直接把东西都给了顾明城，杭城这地方，她是不熟悉的，顾明城好歹有外公外婆在这边。 “明天应该就有消息了，等票买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好，要是赶上我不在的话，你把票直接放在前台就成，交代给那位邱大姐。” “知道了，” 事情商量好之后，两人也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回到了张家。 林立钟进了院子，跟张敬之和苗凤仪打过招呼之后就离开了。她还是很自觉的，就不打扰了，而且，这马上要走了，她也得去补点货去，这出来一趟，不得带点特产回去啊，虽然之前买的也不少，但是大部分她都给寄走了，还得补上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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