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过午膳，又与慧衍交谈一会。</p>
这才发现这慧衍和尚虽然面容年轻，但却实打实比他们二人要大上不少。</p>
眼下虽然是一副恬淡性子，但早年间却是有着一腔热血，甚至参加过农民起义，走南闯北，经历不可不谓传奇。</p>
“我看这双林寺规模也不小，法师修为亦是高深，想来也是有传承，只是为何寺中僧众如此之少呢？”陆瓘提出疑问。</p>
一路走来，算上小沙弥，再加上伙房的僧人，这双林寺满打满算不过十个人，两手之数。</p>
他们华山派虽然内门弟子不多，但若是真的算上管外门杂物的，七八十人总是有的。</p>
慧衍闻言，面相苦涩，陆瓘见此连忙又补上一句，“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法师海涵。”</p>
慧衍苦笑一声，“这倒没什么冒犯，其实早在几年前，双林寺中还有三十余几的僧众，门内师兄亦是有六人，师父仍在世。”</p>
“只是此事说来就话长了。”</p>
“不怕，我师兄弟二人最有耐性了！”宏显兴奋道，别人的故事他向来最爱听。</p>
“这一切还需得从我参加那起起义说起…”</p>
“那年，我二十来岁。正是最闹腾的时候，再加上修行到了瓶颈，静极思动，想去外边闯荡一番。师父说外面“豺狼当道，妖鬼横行。”不许我出去。”</p>
“但我自感当时修为已够，正是该要下山降妖除魔，最后所幸直接从庙里偷跑出去，要在这世上留下慧衍法师的名号。”</p>
“出去后才发现，外边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p>
慧衍声音空灵而又沉稳，仿若深山钟声，面相平和，全然不同于他自己所讲的暴躁性子。</p>
“外面的世界里没有评书小说中的侠肝义胆、江湖道义。反而处处是尔虞我诈、蝇营狗苟。个人幻想的破碎倒是次要，百姓的疾苦才最为真切。”</p>
“贪官污吏与土豪劣绅内外勾结，沆瀣一气，巧立名目、苛捐杂税，使得丰年里百姓都只是勉强温饱，遇见灾年了，路有冻死骨都是好的，更为寻常的是史书中的那句“大饥，民相食。”</p>
“宣统二年，关中大旱。我认识了一伙人，与他们一同起义了。也是那年，我明白了师父说的那句“豺狼当道，妖鬼横行”真正含义。”</p>
说到这，慧衍忽的停下，露出笑容，面怀沉湎，似乎又回想起之前的岁月。</p>
宏显却是迫不及待的催促道，“后来呢？”</p>
“后来，官府镇压，起义失败。参与起义的人都被杀害，我也逃回了寺里。”</p>
“因为我在起义时杀了一位王爷，官府不肯轻易放过，派了位高手来寺里抓人。”</p>
“然后打不过？庙里僧众大多被害？但你不还好端端的在这吗？”宏显揣测道，但紧接着便又发觉不对。</p>
慧衍摇头，“来人实力很强，与我师父也只是伯仲之间，甚至打坏了好几处偏殿。但最终还是放了我一马，让我南下避难。” 陆瓘听到这，也提出来疑问，“既然如此，也不该到如今这般，莫非是那人后来又反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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