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灵湛

江御川虽依旧没有抬眼，但却是从一阵沉默中猜出了玄曦正在顾虑着什么，便开口道： “道长安心。我说了只是出去走走，那便就只是走走。对于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尔虞我诈，我丝毫兴趣都没有，更不会参与其中。” “先生如此说，那老道我便放心了。” 玄曦莫名松了一口气。 虽然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江御川始终都是一副淡然随和的样子，但玄曦却能感觉到，在这份平和之下，却也隐藏着一座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山！ 谁也无法预料这座火山会何时爆发，又会因何爆发。他只知道，这座火山一旦爆发，便会是天倾地陷！ 整个大乾，甚至整个天下都会为之所颤抖、战栗！ 他有时甚至会生出这样可怕的存在，本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荒唐想法！ “先生打算何时离开？” 这次开口询问的是齐长卿。 “半月之内吧。” 江御川想了想，回了一句。 “那先生打算何时回来？”齐长卿追问道。 “此次外出，并无他事，纯属游历，所以归期不定。”江御川话音一转，又说：“不过——你若是也想跟我一起出去瞧瞧的话，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要先征得你娘的同意。你娘若是不同意，那你便去不得。” “先生尽管放心！娘亲一定会同意的！” 齐长卿简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给砸晕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江御川外出游历竟还会带上他一个！ 他其实早就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了，这一次能够跟江御川一起，简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嘿嘿，江先生，不知老道我是否也有这个荣幸……” 玄曦一个边搓着手，一边冲着江御川摆出了一个颇为猥琐的笑容。 江御川这次终于抬起了头，向玄曦看去，微微一笑：“以玄曦道长的身份，恐怕不太合适吧？” “我也就是顺嘴一说，当不得真。” 玄曦讪讪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以他的身份与江御川同行的话，确实可能会引来诸多不便。 毕竟就算他已有数十年未曾在江湖上露过面，但认识他的人，依旧不在少数。 …… 深夜时分，天空堆起了乌云，风中也带上了一丝凉意与湿气。 在距离清阳镇尚有几十里地的一段山路上，正走来一位身穿白色道袍的青年男子。 男子剑眉星目，高鼻薄唇，虽长着一张英俊面孔，却总是不苟言笑，看了起来十分严肃。 走路时，男子的腰板始终挺得笔直，就如同他背后背着的那柄木剑一样，仿佛永远不会弯折。 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男子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废弃的山神庙。 男子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过去。 此时的夜空愈发阴沉，风也大了起来，吹得四周的树叶哗哗作响。 男子刚走进庙中没多久，偌大的雨点便相继落了下来，连接成势。 雨势又大又急，看了起来一时半刻不会停歇。 男子见状，便直接在庙中寻得一处干净位置，闭目盘坐下来，静待雨停。 大雨一直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方才渐渐缓和减弱。 也就在这时，男子的眉头微微皱起，紧接着睁开了双眼，向外面望去。 片刻后，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仅仅又过了数息，一群策马狂奔的大汉便来到山神庙前。 “——吁！” “大哥！这里有座庙，反正此番去那清阳镇也不急于一时，要不咱们先进去避避雨吧！这马儿跑了这么久，正好也能歇歇！”其中一名大汉提议道。 “也好！”领头大汉点了下头，随即转身冲着身后的弟兄们喊道：“兄弟们——停马进庙！等雨停了再继续前进！” 众人得令，立即翻身下马，大步向庙中去，只留下了两三名殿后的，将众马匹牵到一旁的大树前，捆上缰绳。 这一群十几名正在向庙中走来的大汉，各个生的人高马大，腰间要么别着大刀，要么插着斧头。 尤其是领头的大汉，看起来足足有九尺之高，简直如同一只壮硕的巨熊！ 因为没有看到火光，这群大汉便以为这是座空庙，所以当他们在黑黢黢的庙内发现竟有一道白影后，不少人被唬的一颤，以为见了鬼。 领头的大汉向来不信鬼神直说，直接掏出兵刃，冲着那道白色身影大喝道：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赶快给老子滚过来！” 这一声厉喝，瞬间让身后的弟兄们回过神，知道了那白影是人非鬼。其中有一人趁机掏出火折子，吹燃后，对着白影照了过去。 大伙儿这才看清，正在缓缓站起身的那道白影，竟是一位生的十分俊俏身穿白色道袍的年轻小道士。 领头大汉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位神色如常的小道士，冷声质问道：“你这道士，深更半夜，独自一人来到这破庙，有何目的？”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臭道士，我们大哥问你话呢！还不赶快交代！不然，别怪兄弟几个劈了你！” 领头大汉身后的一名小弟一脸凶恶地抽出腰间别着的斧头，冲那白衣道士挥了一下以作恐吓。 不曾想，那白衣青年道士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但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反而还自顾自的将背后的木剑取了下来，单手握住横在眼前，又屈指轻弹了一下。 一阵本不该由木剑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叮铃”声震荡响起，顷刻间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面生横相，目露凶光，手持凶刃，煞气环绕。非是善类——当诛。” 白衣道士说话的声音很轻，因此对面那一群大汉并没能听清楚。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一把破木剑吓唬谁呢！真以为自己就是武林高手了不成？看来非得给你点教训不可！” 一大汉啐了一口，直接扬起手中大刀，向那白衣道士砍去。 他这一刀直奔白衣道士持剑那条手臂而去。可以看出，他并不想直接要了对方的性命，而是只取一条胳膊，当做教训。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这全力挥砍出的一刀，非但没能直接砍断那道士的手臂，反而还被对方的木剑给拦了下来！并震的他这只手连带着整条胳膊都直发麻，人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这怎么可能？！ 大汉差点没被眼前这一幕惊掉下巴。 这臭道士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力气怎地如此之大！ 还有那柄木剑，又是怎么回事？ 被自己这钢刀砍中，没被砍断就不说了，竟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领头的大汉这次也瞧出了面前这位身穿白衣的小道士似乎有些本事在身上，便一改之前嚣张态度，上前一步，抱拳问道： “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白云观，灵湛。” 这一次，众人听清了他的话。 但一众大汉却表现出一脸疑惑。因为他们根本没说过白云观这个地方，更不知道这个叫‘灵湛’的道士是谁。 唯有领头的大汉似乎对这个叫灵湛的青年道士口中的地方似乎有些印象，但一时间却怎么也没能想起来。 待他再准备开口说话时，却看到灵湛缓缓挥动了手中的木剑。 由于灵湛挥剑的速度并不快，且没有往前挪动一步，领头大汉也就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只当对方是做出了一个十分普通的收剑动作。 可就在他放下警惕的刹那，忽然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视野中的破庙怎么好好的竟自己旋转了起来，莫非是遇到了地龙翻身？ 然而，下一瞬，他便发现到自己的视线正在不断下坠，直到“咚”的一声跌落在地，他才恍然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脑袋被切了下来。 望着瘫倒一地的无头尸体，跟滚落满地的头颅，灵湛面无表情的重新将木剑放回背后，抬步踏出破庙，向清阳镇方向走去。 此时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一身白衣的灵湛在雨中缓缓远去，周身竟没有被淋湿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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