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我身边，一把抱着我。</p>
“没事了，没事了。”</p>
风凉凉地吹着我潮湿的脸，我趴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p>
陈烟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他的身影沧桑而凄凉。</p>
“你不是说不管我了吗？”</p>
我一把推开他，倔强又执拗地朝前走去。</p>
“你受伤了。”</p>
他跟在我身后，灰白色的t恤，上画着一只黑色的鸟儿。</p>
我一瘸一拐地沿着江边慢慢地走着，眼泪簌簌地掉下来，望着身侧那道影子，忍不住抬手拭泪。</p>
“阿宁。”</p>
他跑上来拦住我。</p>
“你的手，要去医院包扎一下。”</p>
“我没那么矫情！”</p>
我狠狠地推开他，将一手的鲜血糊在了他胸前！</p>
那只黑色的鸟儿在模糊的鲜血里苦苦挣扎。</p>
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时年轻的我到底在执拗些什么。</p>
是的，我在怪他，更多的是恨，没由来的恨。</p>
我怨恨他抛下了我，绝尘而去。</p>
不止一次的背叛，不止一次地撕毁承诺。</p>
陈荷子弃我而去，把三岁不到的我弃在阴冷潮湿的月台之上。</p>
那个起风的夏夜，他说他已经被实高录取了。我只能把工工整整的笔记撕碎扔在风中。</p>
那个枯叶满天飞的秋天，我一个人坐在街角的银匠铺里，默默垂泪。陈尘告诉我，陈烟已经收到美国一所着名医科大学的offer。我们之间的距离跨越了整个太平洋。</p>
我以为自己会释怀，陈荷子走了，我不还有三哥吗？三哥既当爹又当妈地把我拉扯大，这些年不也这样过来了吗？</p>
陈烟走了，还有陈尘，还有王二，还有卢明，还有我自己。</p>
事实上，陈烟走后，我只剩下我自己。还有一个全不懂我的王二。</p>
我沿着江岸，抱着流血不止的手，穿过滨江广场，拖着影子，茕茕孑孑地回到家。关上门的那一刹那，陈烟撑住门，挤了进来。</p>
我坐在沙发上，灯光雪亮，我的影子被风扭曲得狰狞可怖。</p>
陈烟打来半盆清水，一条洁白的毛巾在手里荡漾着，像一条白色的荇草，悠悠地飘游。</p>
他用雪白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我手，毛巾染了鲜血，脸盆里血水横溢。</p>
我不说话，傻子一样地呆坐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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