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明仁知道赵云兰即将回清水镇的消息后心里十分不得劲儿，仿佛离别就在下一刻。 “你别丧着个脸，又不是不回来，而且这次三弟的婚事我肯定是要回去一趟的。” 李明仁唉了一声：“我知道，我就是舍不得你。” “咱就分别几个月，时间并不长，你看看人家二弟和弟妹。” “几个月那……”李明仁还想继续赖赖叭叭会儿。 赵云兰立即打断道：“好了，闭嘴，睿文都没有你这般黏人，快去县衙了，别耽误了公务。” “云兰～” “你别在这里云，我该去学堂讲课了，没功夫跟你在这儿依依惜别！” 说完，赵云兰就先一步离开了。 秋收结束后，天气一下就转凉了。在忙活一段时间，天冷下来农民也就不能再忙农活儿，自然学堂的孩子上下学也不方便，而且现在学堂还没有完善，赵云兰想着给学堂的教舍做个取暖火炉，这样即使是冬日，上课也没那么难受，而且也不用像这学期一样匆匆结课。 所以各方面的原因导致今年的学期会短一些，赵云兰大致确定了寒假的时间，因此学堂这学期已经进入尾声，就要准备着期末考试了。 学堂里，赵云兰和两位先生确定了考试时间，以及这一次考试后按照成绩排名会有一些奖励。 奖励这一举措，一是为了鼓励孩子们，二也是想让更多犹豫要不要送孩子来念书的家长们看看，送孩子来读书不只是花钱，也能赚到钱。 赵云兰也不想这么俗套，可是没办法，大多数百姓们都还在温饱线挣扎，更有甚者是在生存线上反复横跳，这个朝代要想鼓励大家送孩子来学堂就得这么务实。 “陈先生，黄先生，你俩看看，这是我拟定的奖励制度。” 赵云兰摊开纸张讲解道： “第一名到第三名的奖金分别是一百文，八十文，五十文。奖金不算多，我怕定太高了这些孩子手里有钱护不住，亦是拿着这些个铜子儿迷失了心智。关于奖金这块儿两位先生有没有异议。” 陈崇民道：“我倒是觉得奖金高了，哎，奖励就不该是银钱，哪儿有学堂给学生发这所谓的奖金。” 赵云兰解释道：“孩子们需要一些鼓励，都是贫寒子弟，他们需要银钱。而且外面还有许许多多的孩子也需要看到一点希望，所以这个奖金必须发。 这个奖金额度我是类比着外面一个普通汉子干活的工钱来定的。而且我也考虑到咱们这学期的学生不算多，如果明年多招一些学生，我还会提高奖金额度，所以这个奖金定的不算高。” 石阳县的工钱普遍都不高，大多在十文至二十文之间，所以这第一名一百文的奖励可以抵一个汉子好几日的工钱了。如果是家贫的孩子，得了第一名，有了这一百文也能给家里添置些日常所需的物什。 陈先生算是被说服了，毕竟赵云兰是院长，而这奖金也是她给。即使心里觉得学堂给学生银子特别的不合常理，也没再反驳。 黄元倒是很支持，毕竟赵院长是自己的伯乐，无论她做什么，黄元都会全心全意支持。 见二人没有了异议，赵云兰继续道： “除了一二三名以外，四至十五名，各奖励二十文。然后一二三名每人会再奖励一支笔，一块肉。四到十五名每人一块肉。这肉的份量是可以足够一家五口人的量。 我想着只是一二三名有奖励，也不足以吸引太多人，有些人或许会觉得家里的孩子愚笨，根本拿不到这奖励，所以送来读书也是亏，我就把奖励范围扩大一些，能更多的吸引到大家。” 陈崇民此刻才真正的了解到眼前的女子办学堂的决心，她似乎想着把所有会说话的孩子都收入学堂里。 “对了，往后排名的孩子，还是给大家发两颗糖表示鼓励。这么做就是想告诉大家，学习的过程确实是苦的，但认真努力后一定会尝到甜头。” 说完，赵云兰看了看二位先生。 陈崇明：“好。” 黄元也连连点头：“我赞同。” “那就先和二位先生说好，这次期末考试关乎着奖励和下一学年的分班。所以二位先生一定要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来对待。” 陈崇明：“赵院长你放心，我定然不会有偏袒之心。” “我也是，该是谁就是谁。”黄元也保证道。 赵云兰：“好，那期末考试就定在二十日后，这几日两位先生还是抓紧时间出考题。” “行。” 学堂的考试安排好了，赵云兰就要把回清水镇的时间提上日程。 县衙这边，李明仁虽然心里一直烦闷着云兰要回家的事，但该处理的公务依旧要推进。 这几日，谢长旺已经把各村的闲散人员带到了县衙。倒不是随随便便就把人抓来了，而是由各村村民提供了这些人的一些过往劣迹，依次传召了这些人。 李明仁这次是下了决心要整治这些人，这帮人刚到县衙时，直接被送进大牢里关了一上午。而且一人一间屋子，刚好最近牢房空空，这帮人一来倒是让大牢热闹了不少。但是李明仁并没有打算提问任何人，只是把大伙儿都晾在里面。 等到大家按耐不住一阵发出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后，才派个衙役去吼一嗓子：“闭嘴，进来了还不老实，是不是想被发配去做徭役，我这烙铁可烧的红彤彤的。” 牢房里一众人听着会被发配不经有些慌了，可身边没有人能通个气儿，只能自己干着急。 等处理完其他公务，李明仁也觉得这些人关的差不多了才让衙役把人带上来审问。 一群人站在公堂上等着被审问看着还是有些壮观。 “你们可知自己所犯何事？” “大人，草民冤枉啊。”几个身材瘦小的汉子腿虽然已经软了，可嘴上还是硬的能挂上一个秤砣。 李明仁认识这几人，这几个是县衙牢房的常客，每次关了几日放回去又开始在村里撩闲。 嗒，李明仁一拍惊堂木，吓得一帮人全都闭了嘴，不敢再叫冤。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主动把自己做过的事都如实交代出来，如若不愿意承认，即刻打上烙印发配南方。” 只见谢长旺指挥着手下把炉子和烙铁搬上了公堂。炉子里的火烧的真旺，烙铁也已经烫的发红。 胆小的人看了直接普通一个跪地，就把做过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连自己哪天在谁家偷了个红薯都交代清楚了。 最后那几个嘴硬的人也扛不住燃烧着的旺火，看着案台上严肃的县令，知道这次是要动真格了，只好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 所有人交代完，李明仁看了一遍案词，就是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和村民们提供的口证基本一致。这些事还不至于到发配的地步，只是这些人不识字，不清楚律令，所以都被吓到了。李明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接下来就是实施惩戒。 首先是派这些人去清扫大街，并且还要去县城里各家各户收“金汁”。然后就是组织大家去各村帮着翻地，算是弥补过去在村子里犯的错。当然这不是简单的锄个地，而是有要求的。 关于收“金汁”这事的安排倒是为县衙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之前石阳县总有一股臭哄哄的味道的原因就在于此，因为各家的粪便没有好好处理，李明仁刚上任那段期间，大街上时不时能看到粪桶随意摆放。即使有人会收，但是在收的时候也不会注意整洁，有时候粪水洒了，桶翻倒了，也不会有人去清理，以至于有些地面结了一层层污垢，味道也十分难闻。 后来李明仁整治县城街道卫生，便接管了此事。每日早晨会安排衙役来把粪桶收走，每户只能在收便桶前半个时辰拿出来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再由收“金汁”的人统一把粪便运到县城外一个专门存放的地方。 如果有哪家种地需要粪，家里的粪不够了就可以来此处装。当然，这需要付一些铜板。价格并不贵，四桶粪一文钱，毕竟天天都要人去清理打扫，存放的地方也需要维护，帮那些百姓收粪已经是义务了。 况且衙役们对于轮班收“金汁”是有了些怨言，一个是干完活儿下来又要去换洗一身耽误时间，二一个事收“金汁”每日至少要排三到四个人来，不然根本干不过来。 现在有了这帮人来做事，县衙里也能多抽一些人手出来，每日只需要派一个衙役出来监督这项工作。李明仁是打算长期看管这帮人，除了不想他们再出去为祸百姓，还有就是要重新塑造他们的观念，要让他们知道要想吃饱饭就要在正确的道路上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 当然要多管几十张嘴，县衙的账簿还是有一定压力的，但李明仁相信这一定是利大于弊的，大不了县衙再苦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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