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宁的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脊，声音不疾不徐，如微风拂过贺云轻耳畔，丝丝电流乱窜。 “还难受吗？” </p>
贺云轻不自觉在自己耳垂上揉了一把，“好多了。” </p>
篝火明亮，镇西军在火堆外围成一个圈，勾肩搭背踢着腿高歌。 </p>
数张桌案端端正正摆放，其余士兵席地而坐鼓掌，贺云轻坐在桌案前举着手机录视频。 </p>
视频终了还转着摄像头去拍身侧的裴长宁。 </p>
裴长宁正举着酒壶给自己倒酒，见贺云轻转头对着他，遂放下酒壶抬眼。 </p>
暖黄的火光照映在他侧脸，这一眼，风情万种。 </p>
贺云轻双指在屏幕上放大，对方明亮的眼眸隔着手机直直望进她的心底。 </p>
她几乎能在手机屏幕上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正准备要说些什么时，屏幕突然被什么东西遮挡，商灼衍放大的俊脸猛然出现在她眼前。 </p>
“贺先生，你这是在干嘛呢？” </p>
贺云轻结束录制，伸手推开他，“你跟个鬼一样，从哪儿冒出来的这是。” </p>
商灼衍走到她身旁，在她身侧坐下，贺云轻觉得挤，又往旁边让了让，“你没有自己的位置吗？” </p>
商灼衍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捻起桌案上的葡萄高高抛起用嘴去接，“想和你还有淮安兄坐在一块儿，热闹。” </p>
原本左右相邻的两人间隔了一个商灼衍，他拿来自己的酒杯与裴长宁共饮，贺云轻收好手机，双手撑着下巴等上菜。 </p>
羊肉被烤得滋啦冒油，猪肉也用铁锅炖了，浓厚的酱汁味混杂着肉香，贺云轻将羊肉扒拉到商灼衍那边，就着炖肉吃了两碗白米饭。 </p>
香香。 </p>
火头兵还用面粉和肉馅儿做了月饼，大营的每个士兵都有份。 </p>
所有人吃得眉开眼笑，望着天边圆月诉说着自己在家吃的月饼有多香。 </p>
好想战争结束，可以回家。 </p>
* </p>
裴长宁并不准备在云州多留，中秋第二日便要返程。 </p>
离去前商灼衍拉着贺云轻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让她照顾好自己的同时还让她要常常给自己寄信。 </p>
得了她点头的商灼衍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骑着马目送队伍远去，直到队伍远去再也看不见，他才调转马头回营。 </p>
贺云轻一路跟着队伍回到凉州城，那个被她救下的士兵拄着拐杖由孙迎春搀扶着在街头迎接她们。 </p>
那士兵一看到贺云轻便要跪下给她磕头，被贺云轻拦住。 </p>
她看着对方空荡荡的左边衣袖，拍拍他的肩膀，“活下来就好。” </p>
失去手臂固然可惜，但能活着，活下去才最重要不是吗？ </p>
士兵眼眶含泪，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多谢贺先生救命之恩。” </p>
“不必言谢。” </p>
君以渡派了新的官员来凉州，百姓的生活比徐忠良在时好过不少。 </p>
孙迎春在城中一处成衣铺觅了个绣娘的活计。店里包吃包住，也算是有个落脚之地，她不必再东躲西藏。 </p>
众人一起回到驿站，贺云轻用过晚膳后便坐在院中赏月。 </p>
整个院中只有廊下挂着两盏灯笼，并不明亮，她也不在意，此次西行对她来说收获颇丰。 </p>
但裴长宁马上就要回京了，她无法一直同他走下去。 </p>
裴长宁提着一盏灯笼行至她身旁，给她披上披风。 </p>
她微微转头，抬手招呼他坐下，她有话要说。 </p>
裴长宁心脏倏地一跳，放下灯笼，慢慢在她身侧坐下。 </p>
“裴长宁，我还不打算回京城，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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