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员外听了不住点头。 在这京城经商的，无一不是精明之辈，一听便知，孟挽这是实诚话，并不是为了挽回生意故意恐吓。 并且，孟挽这番话他是认同的，也惊叹于孟挽一个女流之辈竟然有如此眼力见识，别说在京城，饶是这天下，也是少见。 倒也不稀奇，孟家到底是商贾世家，孟家的女儿如此有经商头脑也是自然。 不过，就凭这番见识，也绝非草包，日后在生意场上，定是能有一番作为。 最后挥挥手笑道，“那今日这契书，也不作废了。日后还是合作愉快。” 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孟挽送张员外出门，许掌柜也是这时知晓张员外改变了主意，大吃一惊。 要知道，方才他给张员外斟茶递水时，张员外便有意无意地透露他心意已决，这合作的契书今日非要作废不可。 这不过须臾时间，张员外便改变了主意，与金铺继续合作，这换常人来，根本是做不到。 本来还觉得孟挽年纪轻轻，又是女儿身，难以肩负得起管理金铺重任，有些瞧不起孟挽，可经过此事后，对孟挽心服口服，毕竟若是换做他，断然是不能做到改变张员外的心意。 孟挽回到楚王府府中已是黄昏时分，一进门便瞧见楚渊在榻上稳稳躺着，瞧着精神比起前几日要好上许多。 许是听到她回来的声音，知秋也从外边提着食盒进来。 笑意盈盈道，“少奶奶，你可算是回来了，我早早便去天香楼提了晚膳，少爷道是怕开了食盒饭菜凉了，执意要等你回来再一道用晚膳。” 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里面的吃食端出来。 有豆腐羹汤，桂花糕，天香汤。 豆腐羹白嫩柔软，雕琢成花的形状，桂花糕与天香汤里木樨花的香味交织，还冒着腾腾的热气，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孟挽感激地瞧了楚渊一眼，不由得再次感叹于楚渊的心细于发，这寒冬里面，谁都想吃一口热气腾腾的饭菜。 如若是早早打开食盒，怕是这些吃食都冰冰凉凉的，哪有如今热气腾腾的模样。 知秋将吃食摆上桌之后，便很有眼力地退了下去，知晓如今两个主子关系尚未熟稔，仍需要多些单独相处的时间，出去时还将门给带上了。 瞧见楚渊还没有起榻的意思，孟挽索性到了榻前：“我扶你一把吧。” 觉得楚渊身虚体弱，她是要多加照顾着些，更何况楚渊对她极好，她虽然做不到与楚渊琴瑟和鸣，但起码能相敬如宾。 说着不由分说伸出手去。 楚渊迟疑片刻，方才搭上了孟挽的手，柔若无骨，肤色细腻白皙，想着又突然想起昨夜两人肌肤相触的感觉，脸不由得有些烧红，就连耳根的地方也有几分滚烫。 等回过神来，又见孟挽已经取来了外衣，轻手轻脚给他披上。 从他的角度可以瞧见孟挽的侧脸，没有上妆，远山眉，皮肤匀净，许是瞧见的女子大多涂脂抹粉，觉得孟挽虽是素净，但也清丽灵动。 离得太近都可以瞧见脸上细细的绒毛，还能闻到自女子身上扑来的淡淡女儿香，让他不由得心神一动。 京城这几日入了黄昏甚是寒凉，怕楚渊身子单薄着凉染了风寒，孟挽去衣柜给他取了外衣，就是给楚渊披上外衣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楚渊的耳根处微微红着。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其他，孟挽还觉着楚渊以往瞧着有些苍白的面色今日也似是红润了起来，不过也没多想，只当是喝了那鸽子参汤的缘故。 午膳根本没用上几口，又来回折腾那么一趟，孟挽是真的饿了，自幼并没有规矩约束养成大大咧咧的性子，等坐下便捏了一块桂花糕送进嘴里。 平日也极爱吃桂花糕，清甜软糯，入口即化，吃下去似是心情也愉悦起来，很快三块花瓣状的桂花糕便被她一口气愿吃剩了一块。 等察觉到时孟挽及时收住筷箸，剩下的一块自然是留给楚渊，毕竟其他两样都不能饱腹，夜里虽是要吃得清淡些，但也不能饿着。 却不想楚渊直接将装了桂花糕的碟子推到她面前，“你吃吧，我方才用了些点心，还不饿。” 听得此话孟挽也没客气，等将桂花糕塞进嘴里才后知后觉楚渊是骗她的：大灶房那边即便是午膳也送些清汤寡水，哪会送点心过来。 又看了一眼楚渊，突然觉得这个男子虽然身体虚弱了些，但是会疼惜人。 又想起母亲以往曾经跟她说起过，日后要寻夫君，就得寻一个对她好，会知冷知热疼惜人的良婿，这一点比起什么身份地位来都重要。 毕竟若是婚后没个知冷知热的，即便多位高权重那又能怎样，什么富贵荣华只不过是转眼烟云罢了。 如今想起来，楚渊倒是如母亲口中所说，知冷知热，是母亲口中的良婿。 想想只往桂花糕上咬了一小口，又问楚渊，“这天香楼的桂花糕清甜可口，你要不要尝一尝？” 楚渊摇头，低头沉默地用着豆腐羹。 两块桂花糕下肚，饥饿感已经消失，孟挽心不在焉地吃着桂花糕，心里却是在寻思着她与楚渊之间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觉得压抑。 两人如今已是夫妻，住在同一屋檐下，总归是要熟悉起来的，却又生疏不知道找些什么话题。 想着又听到楚渊气紧的咳嗽声，看过去，楚渊宽大的衣袖遮挡住口鼻，只能瞧见紧紧皱着的眉心。 孟挽想了想道，“你身体不适，明日还是不要跟我回门了。” 虽说是按照规矩，新婚之后新人是要一同回门的，但是孟挽觉得，规矩什么的是死的，人是活的。 权衡利弊之下，楚渊身体都这般虚弱了，还守什么规矩？还是休养保重身子来得紧要些。 本来以为楚渊会欣然答应，倒是没想到对方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无碍。” 随后又补了一句，“若是我不随同你一起回门，旁人便觉得我轻慢于你，届时你与家人面上皆不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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