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问三不知

那聚银楼的小二本欲上前，却被丁允一个眼神阻止，示意他退后。 然后丁允自己走上前去：“草民丁允，见过大人，草民乃是这聚银楼的东家。” 那当官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微微点头，道：“丁允，本官知道你，前年这京郊水患，我京府衙门募集赈灾，有个叫丁允的，捐了五百万两银子，就是你吧？” 丁允微微颌首：“正是草民。” “嗯，年轻有为，心存大爱，不错不错不错。” 孙府尹捋了捋胡子，对着丁允夸赞三连。 然后又转过身去，朝着在场众人扫视一圈，疑惑道：“那另一个当事人呢？” 梁氏这时候眼角泪水已经完全擦干了，她从人群中缓缓走来，面上还带着一丝丝高傲。 苏默安撇了撇嘴。 这梁氏，果然还是懂拿捏人的。 方才不是哭的很委屈吗？怎的，现在看到府尹来了，反而不哭了…… 看来，那脸面，还是要点的，虽然不多。 没几步，梁氏便来到了孙府尹的身前，她站定，将下巴微微仰起，语气里带着些高傲：“你可认得本夫人？” 方才看着孙府尹连赞三声那丁允，这梁氏已经先入为主地，对他不满了。 “夫人？恕下官眼拙，对夫人没有什么印象，还望夫人能够提点一二。” 这孙府尹也是个会做人的，这京中夫人，一般都是内宅贵妇，平日里确实他也接触不到，不认得也属实正常。 虽然他不知道眼前这胖妇人是何人，但对其还是谦逊有度。 “本夫人乃是护国大将军苏怀忠的夫人。” 梁氏一脸骄傲，自报家门。 那孙府尹一听，眼前这位竟是苏夫人，便再次拱手行礼道：“问苏夫人好。” 虽然他这京城府尹属于文官，品级也算得上正二品，与那苏怀忠的武将正二品，并没有高低之分，但他还是谦逊地朝着梁氏微微行了一礼，以示对苏怀忠的敬意。 梁氏见他这般谦逊，满意极了。 于是便更加端了些姿态，道：“既然你来了，那就帮本夫人，好好审审这个黑心的银庄吧，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昧了本夫人上百万两银票！今天若是审不出个结果来，待我夫君班师回朝，定要上奏朝堂，问圣上讨要个说法！” 梁氏这话里话外隐约透着些威胁，她先前眼观这孙府尹连声夸赞丁允，便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孙府尹与这丁允，一定会官商勾结，大概率不会秉公处理此事。 于是在言语上，便刻意冒犯了许多。 孙府尹听了她这话，倒是也没有生气，他本就是个圆滑至极的人。 虽然圆滑，但是公正廉洁。 他看了眼梁氏道：“苏夫人请放心，本官一定秉公处理，本官不会包庇任何人，当然，也不会随意冤枉任何人，不过，本官这京府衙门有个规矩，那就是诉讼双方，败诉的一方，是要吃板子的，二十大板，不知道苏夫人可知晓此事？” 他这话一出，现场吃瓜群众也忍不住点头附和： “是的，京府衙门确实有这个规矩。” “那可不，去年我那堂兄跟人打架，闹到了京府衙门，最后就是挨了二十个板子。” “可这是苏夫人啊，万一要是败诉了，这府尹大人还真打啊？” “难说，孙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公正无私，估计会打……” “说什么呢，那可是苏夫人，怎么可能败诉。” “嘘，别说了……” 众吃瓜群众被孙府尹投过来的目光震慑，这才全部闭上了嘴。 梁氏听着方才那些吃瓜群众的小声议论，心底也稍稍有些虚。 但一想到那可是近百万两的银票！ 她便瞬间无惧了！ “本夫人自然知晓。” 梁氏回答的胸有成竹，一脸坚定。 “既如此，那本官便开始审案。” 孙府尹将目光转向丁允：“本官听闻，事发之时，苏夫人便是与你这银庄里的小二交接的银票，可属实？” 丁允点了点头：“回大人的话，属实。” “苏夫人，你将银票交给这小二的时候，可有其他人在场？” 孙府尹看着梁氏，问道。 梁氏摇了摇头。 “既如此，那便是没有人证，那你们双方，可有物证？在此期间，可曾有一方离开过另一方的视线？” 孙府尹再次看向二人。 双方均摇头否认。 孙府尹将眼睛眯起，再次点了点头：“既没人证，也没物证，那便只能用佐证了。” “何为佐证?\" 梁氏开口问道。 孙府尹看了她一眼，回道：“苏夫人所带来的银票上，可有标记，既然是银票，那银票上便应当带有银庄字号。” 他这微微一问。 梁氏虎躯一震。 银庄字号…… 她还真没注意。 从苏默安处偷来银票以后，她只顾着兴奋了，哪里会去注意银票字号。 但是想拿这个来为难她梁氏，她也是不干的。 梁氏拗着脖子道：“这些个银票，在府中已经存放很久了，谁会去注意那些东西啊。” “那恕下官无能，便只能烦请苏夫人提供一下银票数额，以及票面数额的收入来源，或者当时兑换银票时候的人证，这些，总该记得一些吧。” 孙府尹深深看了一眼梁氏，语气谦逊，但是提出的问题却让梁氏瞬间爆了满头大汗。 这她哪里会知道啊…… “府中事务繁多，本夫人记不清楚了。” 梁氏厚着脸皮答道。 反正事已至此，她就主打一个一问三不知，银票就是在这聚银楼被调包的。 这案子审不审的清楚，便是这孙府尹的事了。 反正，银票，她梁氏必然是要拿回的。 孙府尹面色微变，但鉴于这一问三不知的胖妇人是苏怀忠的夫人，他还是尽量语气平稳道：“苏夫人，本官也想尽快理清此案，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尽量配合本官。” “回大人的话，小的斗胆，那银票的数额，小的数过了，足足有九十九万两，只不过，其中有九十五万两银票，都是假的，大人如若不信，可以查看。” 一直没说话的聚银楼小二突然插了一句嘴，然后又卑微地将头低下，不再作声。 孙府尹平日里审案倒是形形色色的人也见多了，案子审到这个地步，他大致在心里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只不过，他不能这么快就下结论。 他将眉头皱起，脑子飞速运转，试图再找找其他线索。 可梁氏眼观当下形势，却沉不住气了。 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她要变被动为主动！ 然后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方才这孙府尹问了自己什么来着？ 收入来源？ 这不明摆着吗？ 她堂堂将军府，收入来源还能来自哪里？ 无非是来自苏怀忠俸禄，以及一些私产的收入罢了。 怎的这狗官还能这样问！ 这狗官铁定是故意找茬，私心想要偏袒这聚银楼！ 梁氏恼极了，她将脸一沉，道：“我夫君乃是护国大将军，府上有个百十万两银子，那又有何奇怪的？孙大人莫不是要故意偏袒这聚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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