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跟她不对付的苏蔓蔓，在这一刻，都不忍得别过头。 苏蓉蓉没说话，只是在她磕了五个头后，才蹲下身，按住她还要往下磕的头。 苏荞荞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苏蓉蓉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只是说出的话，却让苏荞荞觉得浑身像是坠入了冰窖。 “你要回来也行，咱们因为你二哥欠百里公子一百五十两。 你的事，指望我，肯定是办不到的，只能求百里公子。 他一个官宦家的公子哥儿，不可能为了我这个外人去欠人家人情，所以，咱得给好处。 一口价五十两，你看如何？” 苏荞荞傻眼了，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她大姐还跟她说钱。 苏蓉蓉不管她，继续道：“要是行，我这就去找百里公子，从今往后，你就留在家里干活，我给你算钱。 什么时候凭借你自己的本事，赚够五十两了，我什么时候放你自由。 以后你还要嫁到富贵人家做太太也好，还是继续卖到大户人家为人仆婢也罢，我都不管。” 苏蔓蔓和苏锦鸿闻言，都松口气。 这样也好，有这个欠钱的条件在，苏荞荞也算有个约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受管教。 倘若她要不答应，那这样的妹妹，不要也罢。 若是答应，那还有点救。 回头他们慢慢教，时间久了，她年龄也再大一些后，自然会知道以前何氏教的那些，都是错的。 苏荞荞现在也不想什么做富贵人家的太太了，满脑子都在想，五十两她需要多久才能赚到。 她就算再无知，在何氏成天念叨家里不容易的情况下，也知道村里的人，一年要攒下二三两都不容易。 如此的话，那她就自己一个人，岂不是一辈子都在赚钱还债中？ 想到辛辛苦苦赚来几文钱，转手就要给出去，她有些崩溃。 但一想去舔那些恶心的东西，她又受不了。 这一刻，她左右为难，同时也恨极了自己的粗心。 但凡盖手印之前，好好看看那卖身契，就不会将自己陷入这种地步。 当然，她心里也存着一丝侥幸。 万一不是做什么美人纸，而是普通的粗使丫头呢？ 苏蓉蓉看她久久不语，眼底没了惊慌不说，甚至还带着丝侥幸，是彻底没了指望。 她看向苏蔓蔓：“蔓蔓，她已经做出选择了，把她赶出去吧。 百里公子说，这几天我的女户就能下来，会把你和锦鸿的名字，一并写上去。 往后咱三人过，日后锦辉要是回来，也愿意回家，那咱们四个人过就行。 至于这位，全当咱娘没生过！” 苏荞荞的嘴比脑子快，听到这话，快速说道：“大姐，我答应，答应给百里公子五十两，你别赶我走。” 话落，脑子反应过来的她，眼底闪过懊恼之色。 怎么就这样说了呢？或许她的卖身契只是粗使丫头的。 很快她又想，万一就是美人纸怎么办？ 她根本就赌不起，也不想去做那种卑微到比畜生都不如的人。 狗才吃屎，她是人，还是秀才的女儿，更是龙凤胎之一，怎么能做这样卑微的事？ 要是以后二哥中举人，中进士，做了大官，她就算有望借着二哥，能攀上好亲事。 但人家一打听，她曾做过这样的事，又有谁会娶她？ 苏蓉蓉一眼就看出来这丫头在想什么。 要不是她是原主的妹妹，要不是她年龄真的不算大，还有一丝挽救的可能，她是真的不想搭理。 不过机会，她还是要给的。 真的不行，到时候再放弃。 如此一来，不管是原主也好，眼前的两位弟弟妹妹也罢，都不会怨怪于她。 因此，她就选择给这小丫头洗脑。 “还算你聪明，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有利。 我知道你可能还在想，或许不是去做美人纸对吧？ 但我告诉你，死契的丫头，就算是被主人打死，不管是官府也好，咱们这些做亲人的也罢，都不能拿那家人怎样。 还有，你二哥读书还可以，在二十岁之前，肯定能考上秀才。 三十岁之前能考上举人乃至进士。 作为他的妹妹，你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的。 你比他小三岁多，你二哥就算二十中秀才，你也才十七。 十七的姑娘，在咱乡下年龄算大，但在那些大户人家或者是官宦之家中，年龄可是刚刚好的。 到那时，你成亲的对象，比以前能选择的多很多。 万一你二哥有出息，在二十就能中举甚至是进士，那你就是妥妥的一个官家小姐。 如此一来，你要找什么样的富户没有？” 说到这，苏蓉蓉看她有些意动，就再接再厉道： “要是你做了丫头，就算你二哥中举中进士，你的选择，也只能一降再降。 毕竟，士农工商，商户是最低等的。你不仅去商户人家里做丫头，还是死契的美人纸。 这个就是污点，会伴随着你一生。 哪怕以后有人看在你二哥的面上，娶了你。你生的孩子，也会被人诟病一辈子。 人家说起他们，都会说，他们的娘以前给那些商贾舔过秽物。 更甚者，问他们是不是也喜欢，让他们也去给人家舔舔。 荞荞，你已经九岁了，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是不是有道理？” 随着苏蓉蓉话落，别说苏荞荞，就连柳妙，苏蔓蔓和苏锦鸿，都黑了脸。 他们完全不敢想象苏蓉蓉说的这些假设，光是听了都令人觉得窒息。 而苏荞荞自己，这一刻是真的歇了心思。 她才九岁，还有无限的可能。 只要二哥有出息，或者大姐有本事一些，她要找什么夫家没有？ 就算是要做富贵人家的太太，她也不是一定要卖身为奴啊。 像大姐说的，这也算是污点之一。 别说以后的子嗣了，就是夫家，肯定也会因为这个看不起她。 富贵人家基本上都有三妻四妾的，她做正妻，会因为这个被妾室耻笑。 要是做妾室，也会因为这个被主母讽刺。 到时候不管是主母还是妾室，在老爷的耳边说一说她的那些曾经，那她迟早会失宠。 倘若欠百里公子五十两的话，那只是欠人家的。 她愿意还，等二哥有出息，她嫁到富户，也会还的。 不管怎么样，都比去做丫头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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