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没有我的影响,他在另一条路上走得更远,象炒股,时上时下,人生有过高光时刻,你比如他二十岁,不仅打败张大嘴巴,并且乘追击,将他残余势力连根拔起,张大嘴巴曾经拥有的归了他,张大嘴巴不曾拥有的,也归了他,春风正得意,一直压他一头的李宜忠一败涂地,并且一身病,滚回老家,他接了父亲烂摊子,力排众议,把大了肚子的李红霞,硬塞给老实巴交的木匠孙东方,原本因为平凡,更因为家穷的孙东方,拾到宝一样,对李红霞爱不释手,对李红霞言听技从,她先后生下仨儿子,后来个个如狼似虎,李红霞虽不识字,做过他们村妇女主任,她大胆泼辣,赢得周围人好感,生命之苦,堪比黄莲,结局不错,仨儿媳妇诸事听她的,那点纯天然的大气,让她回归家庭之后,活成了妖精,贬儿崇媳,带儿孙们尽情地耍,拆迁之后,摇身一变,变成了城里人,小老太太活出了滋味,孙东方以低贱的姿态,赢得了原本悲催的人生。 占过了嵇秀梅,不嫌她大。娶了嵇秀铃,人生看似圆满,人生得意须尽欢时,连同父亲吸啄的情人王红一并接受,菜不买了,买了大船,亏了点本,李红军死于煤矿,赔点儿钱,填上了由父亲拉下的亏空,那些年高潮叠起,不断把他推向人生巅峰,最后重回地方,30岁时,拾起父亲的体钵,一边穷凶极恶捞钱,一边吃喝嫖,占人妻女,天道有轮回一说,不信你看:李红旗从“生产队长”位置上被我掀下不久,倍受精神刺激,三高(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并网发作,他就立刻垮塌,在经历过大抢救之后,成了小鸡啄米,这有遗传的成因,更有自身原因,反正他这面自诩为红旗的红旗,就这样倒塌,并不是象他自己呐喊的那样:生命不息,红旗不倒!我曾经问过他:红旗,你能扛多久?他象船一样:在风口浪尖上颠簸,最终冲进漩涡里,在那里打了几转,最终倾覆。 回到乡下,一宗白事,让他看清人性的寡薄,滋生了某些情绪的速长,钱的魅力,让他体会得更加淋漓,许多过去高不可攀的人物,主动和他攀谈,盛赞他走对了路:别人还在摇晃里张望,他已经脱了贫,正准备成为万元户,迈上小康,芝麻开花,正节节高。 人在久困的环境里,一旦欲望得到释放,人就会膨胀,发泡。 回到城里的李红旗,一下子松驰下来,无比轻松的样子,在城里,哪怕你蹲在坑里,在家乡也是无比荣耀的,更何况还有个可以放松的地方,金钱有魅力,比起那些咬牙坚挺在乡下的人,他作为先驱,已经体会到社会正在转型,更要大变,他的思想正在经历剧变,他甚至想在城里安个家,那个她在哪里?不说别的,仅他妈的一个户口,他就别痴心妄想,这狗日东西,啥时候成了身份象征,城市户口的人有特权,就算是仰躺着,有国家兜底,自然身份高人一等,有它的人,说话腔调调都不一样,未曾开言先撇嘴,表情包太过丰富,这样一想,他就颓废了:他妈的城里女人就高不可攀!骂过周敏,才知道那是难以割舍的过去,往昔不可追,骂只是一种对自己无能的喧泻,在心中悄然升级的是嵇氏姊妹,姊姊是他想要的性,妹妹是他喜欢的灵,所以张大嘴巴就是最大敌人,他羽翼未丰时,选择蜷养于一个角落里,静等自己长成男人!嘻嘻,他有傲人的资本,那就是低调如狗做人,静等岁月塑造,到那时,敬请看,他必是人人艳羡的男人:有资金更有资本,在男人的鱼龙浑杂的世界呼风唤雨,引导世界潮流逆方向旋转,想到未来,有无尽的可能,他象井,喷了,噗----,那爆裂的笑声,溅进心缝心槽里。 李宏图按照父亲的安排,去车站接了李宏发,他复员了,这对李宜忠来说: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好的是又多个帮手,他可以腾出手来,协调各方货源,增加收入,不好的是:他怕这家伙和李宏达一样,脑后长着反骨。消息传到牛芳芳那儿,她竟哭得稀哩哗啦,好多年,没有团聚,他们天各一方,她借这个势,也许李宏达也会回来,一种哭泣,两种相思,当接电话的手在不停颤抖,那个声音,有些陌生,不管怎么说:六年不见,这种折磨,只有牛芳芳体会最为深刻,他回来了,工作不工作暂不重要,他的婚事应该提上议事日程上来,太阳不仅掉进地上,而且被黑夜埋进土里,李红霞、李红云也透着高兴,只有李红军藏在学校,不到星期六,不会知道这一消息。 李红旗忙着接受父亲差遣,去安排伙食,自己住的地方恰似狗窝,不适合让李宏发看到自己的窘相,李宜忠却坚持顺带把汪凤楠一起请了,一则是感谢,延续以前未还的恩典,另一则还请汪凤楠看能不能给李宏发安排个工作,不管正式还是临时的,便于下一步谈论婚姻。 在军人事务所的大门口,一直等到天黑,李宏图一连吃了四支烟,也没等来李宏发,和他们一样,差不多有十来个人,都显得焦燥不安,因为这个时间距离约定时间太远,门卫荷枪实弹,有人犯困,象磕头虫打盹,有人还在象苍蝇嗡嗡不断,大约沾九点,一辆帆布卡车从不远处呼啸而来,所有人不用呼喊,全都精神抖擞起来,雪亮的灯光刺目。 有人在欢呼,有人在捶腿,更多人象潮水围过去。 “退回去!退回去!”挡路的横杆扬上天,放过车,又落下。 “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不是坏人!我们都是这帮退伍兵家人!”你可以低声下气,人家可以象木雕泥塑,冷眼旁观。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按照名单,逐一签字,这才领人而去。 李宏发不仅干瘦,而且乌黑,如果不是一身旧军装,还不敢认,这些年,在大西北在风沙里煎熬,除了牙白,但透着健康,一句“大哥”李宏图落下泪来,李宏图骑的是一辆带斗的脚蹬三轮车,这是李宜忠从周大帮那儿借的,上面铺一张软草席,李宏发把行礼一古脑丢进去,一屁股坐车帮子上,这要一路骑到贾家沟。 “今晚我们都在城里,明天坐搬运站车回三木,从那儿贾云苍会带我们,除了二哥,他们都在!”李宏图浅浅说一句。 “噢!”脚一踏进这片土地上,李宏发心就安落了,这些年他一直梦想这一天来临。 退过的潮,在: 汪凤楠很快意识到:李红旗有一双明察秋毫的眼,且极恶如仇,要避开这一切,几乎不可能,李宜忠是个喜欢讲摆场的人,李红旗是一头不可训服的犟驴,看破定要说破,他心思的幼芽刚刚萌生,还没出土,就被他透视,并将他包藏的狼子野心,象剥洋葱那样:一层层剥开给人看,让那散发的辛辣的味,冲到人鼻子下,这小子一边不识时务,一边不容商榷,这让汪凤楠很难堪,他又是要脸皮的人,当时把板凳往后一撤,有随时离席的可能,拿出一支烟,李宜忠划着火柴,他却熟视无睹,要自己点燃,吸一口吞云吐雾,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李红旗不会给任何人道歉,他耿直得象正在挺拔的竹竿。 “汪大爷,你大人别计小人过,我代他给你赔不是,我这刚退伍,吃过苦,受过累,眼前这一切,比起我们在部队里承载的委屈,这都不叫事!挨了批,不准讲理,还得站岗,领导人能批评我们一句:那是我们莫大荣幸!” “那是你贱:一块二不卖,卖三毛!”说完,丢了筷子,抚袖而去。 张子望深知乡里某些安排是不合适的,他总是一边安慰那些受伤害的人,一边默许别人那么做,尤其是对贾云龙的安排,有些过,但他笑笑,过去那些年,这些人一直对刘子凡马首是瞻,对于他这个副手,而且是几名副手里,排名并不靠前的张子望,眼皮都不扇一下,张子望原本是想着就那么混到退休拉倒,怎么也没想到:他能逆风翻盘。他之所以能够把一手烂牌打出王炸,原与何宗昌升认政协主席有关,何宗昌是正牌老资格,他这是最后一站,体现孙东洋、鲁延年意制,资格比年一宽要老,年虽丰华正茂,但许多事,还得征求何宗昌,何氏也明白:这只是后起之秀一个态度,往往是摆摆手,“你是一县之书记,你作主,我没意见!”他知道自己分量,所以何氏早在多年前,也在乡一级培养自己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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