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也消散了，他脑子里却像是?起了大雾。他迷迷瞪瞪地站着，忽然听见里面有?一声?尖锐的婴孩啼哭声?。</p>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看院子里拉了绳子，晾着花花绿绿十几块尿布。</p>
他连忙道：“孩子……孩子在里头?。你快去看看他。”</p>
她点点头?，转身回屋，又道：“你也来。”</p>
方谨稀里糊涂地跟进来，屋里的家具都很?旧，桌子上搭着一个簸箩，里头?放着针线轴，还有?男人的鞋样子。床上有?一张小棉被，包裹着一个婴儿，哭得?满脸通红。她从?床上抱起婴儿，在怀里轻轻摇来摇去，神情很?柔和。</p>
婴儿的哭声?渐渐转弱。襁褓里是?一张极清秀的小脸，大眼睛，长?睫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心里软得?要化了，“是?个……女孩？”</p>
她嗯了一声?，又从?手边拿出一个拨浪鼓来摇。“咕咚咕咚”轻响，婴儿眼睛追着它看，咧着嘴笑起来。</p>
她将下?巴抬了一下?：“小方公公，那边有?椅子，你坐。”</p>
许多话语在他脑中盘旋着，到?嘴边又被堵了回去。斟酌了一会，他开?口道：“你……还带着孩子，不大方便。我就不坐了，回头?我叫人送些东西过来。你……是?嫁了个军户吗？”</p>
她抬起头?来凝望着他，说道：“是?。我男人就在这驻扎着。”</p>
他心中一震，摇摇头?：“军户……总是?不大好。这里太寒苦了，倭寇也总来滋扰，不如……我跟总兵说一说，给他换个好些的地方。”</p>
她垂下?头?去，脸上起了些羞涩的红晕，微笑道：“他是?保国安民的大英雄，现在这样就可以?，不用换。”</p>
他长?出了一口气，“他将你照顾得?很?好。公婆待你怎样，有?没有?刻薄你？”</p>
“没有?。公婆……是?世上最?好的公婆了，很?疼我，一切都为我着想。”</p>
他由衷地笑了：“小菊……不是?，许姑娘，你嫁了个好人，我真心替你高兴。”</p>
她就点点头?，将孩子轻轻放到?床上，手搓着衣角，想说些什么，又没说出来。他见她有?些为难，连忙道：“我在台州城里也有?段日子了，你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说。”</p>
她咬着嘴唇不言语。他想了想，在怀里到?处翻找，只找出几块碎银子还有?一把?铜钱，看着不过二三两，他有?些窘迫，“这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千万别嫌弃。若是?不够，我再回去取。总之你不用发愁。”</p>
她伸手出来推拒，忽然门开?了，一个清秀的妇人走了进来，方谨见到?是?程若愚的夫人，吃了一惊，连忙毕恭毕敬地行礼。</p>
程夫人福了一福，微笑道：“小方公公，你怎么在这里。”</p>
方谨有?些窘迫：“我……我认识这位姑娘的哥哥，过来照应一下?。”</p>
程夫人对?着小菊笑道：“许姑娘，实在过意不去，大清早的让你一个姑娘家帮手看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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