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道：“我……我忘记了这点。”</p>
姜姝平静的道：“母亲不是忘记了，母亲只是觉得我言行举止温和懂礼，不像是个杀猪的，便觉得我现在很好，所以也没去想，我是如何变成今日这般的。”</p>
她这十年，一步一步，一点一点，把从前的自己磨去，才磨成了现在的样子。</p>
她看向窗外，神色依旧不变，只是语气越发平缓：“师父死后，我无依无靠，只能下姝去杀猪养活自己，我没日没夜的做事，整日跟猪肉为伍，认识的人，要么是养猪的，要么是杀猪的，要么是来买猪肉的。”</p>
“无论如何，我都攀不上读书人。”</p>
朱氏眼眶一红，急急解释，“姜姝，我，我是……”</p>
姜姝摇头，“但是这件事情，母亲却没有猜错。”</p>
朱氏一愣，“什么？”</p>
姜姝：“我确实是认识苏行舟的。”</p>
朱氏惊疑不定。</p>
姜姝笑了笑，道：“那年，师父教我识字，但我们实在是太穷了，没有书。”</p>
“书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啊——”</p>
姜姝：“我瞒着老和尚下姝，走了三里路，去了淮陵镇上。”</p>
“我坐在书铺门口，迎来送往，我都跟着掌柜的笑，只为向他们乞一本书。”</p>
“只有苏公子给了我。”</p>
“是一本三字经，我现在还有，用旧衣裳包着呢，母亲要看看吗？”</p>
朱氏本存了质问之心，谁知道听了这么一番话，顿时心疼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p>
她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p>
姜姝：“母亲要问，我还有话说的。”</p>
朱氏看她，泪眼朦胧的。</p>
倒是姜姝一直很平静，道：“我师父死的时候，苏公子碰巧瞧见了，还给了我一副棺木。”</p>
“可这确实是我曾经的日子，我过了十六年，十六年来，我不曾觉得自己丢脸。”</p>
姜姝：“我知道，母亲是顾念我和家中姊妹兄弟的婚事，所以我从不曾说过什么，我也知道，母亲并非不疼爱我……母亲只是觉得丢脸罢了，但我不怕丢脸，我只是怕牵连到慧慧的婚事。”</p>
朱氏捂脸，又愧又内疚。</p>
怎么就，怎么就突然说到这里了。</p>
朱氏的心咻的一下紧了起来。她并非没有慈母心肠，也并非没有小心思，一听这话，眼泪便出来了，转身痛哭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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