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锦衣华服，也没惯常的绫罗绸缎，宁安城能买到最好的就是身上的蓝色粗布衣裳，裙摆绣几朵白色蜡梅，针脚有些粗糙，可看着倒也淡雅。 一家人围在个不大的圆桌上用饭，桌腿坏了一只，用石头垫着，勉强可用。 </p>
柳岁侧耳听了听，确定院外没什么动静，这才拿起面前的筷子开始吃饭。 </p>
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p>
今日，老镇国公率先打破了这个规矩。 </p>
“这一路真的要多谢岁岁，若没你，我和你祖母这把老骨头撑不到宁安，祖父以茶代酒，敬你！” </p>
柳岁按住他高举的瓷碗，“祖父我是晚辈，您如此岂不是折煞我了！岁岁受不起，您坐着说话。” </p>
老镇国公眼角泛红，听话地坐在椅子上。 </p>
柳岁起身，走到一旁新采买的东西边，掏了半天，取出个不起眼的黄泥瓶子。 </p>
“祖父，不可贪杯，每日最多三杯哦！” </p>
她笑着替祖父斟满酒，“您尝尝，可以解乏。” </p>
老镇国公抿一口，意外地尝到了人参的味道。 </p>
“这。。。。太贵重了！” </p>
柳岁坐下继续扒拉着米饭，夹了肉放在柳恒和柳安的碗中。 </p>
“您早年在战场上落了病根，参汤按理说一日不可断，可在宁安......只能委屈您喝点参须了。” </p>
宋氏吃了小半碗就落了筷，看着桌上油腻的蹄花，就觉得胃中翻滚。 </p>
“这里能不能寻到燕窝？我想吃那个了。” </p>
此话一出，屋中静的针落可闻。 </p>
所有人都看向宋氏，眼中是难以理解的诧异和恼怒。 </p>
知她心性单纯，可不知她这般不知所谓。 </p>
只有柳岁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埋着头继续吃饭，只是筷子就没落在那盘蹄花上。 </p>
“我们手头只有三千两，不是三万！燕窝是有，您敢买吗？” </p>
宋氏不满，见她头也不抬地顶撞自己，火冒三丈。 </p>
“燕窝才能用多少？再说也不是我一人要喝，母亲和弟妹都得补身子！这就是你对母亲说话的态度？” </p>
柳岁也不恼，把最后一片蹄花夹到父亲碗里，笑眯眯地看向脸色涨红的宋氏。 </p>
“母亲是对我掌家不满？今天这些已经花去了十两，宁安偏僻，可物价极高，冬日城里几乎什么也运不进来！您是打算吃了上顿，不顾下顿？恒儿和安儿大了，学业不可荒废，这些不需要银钱？再说，别人都买不起的，我们买了，这不是招人嫉恨？” </p>
宋氏恶狠狠地盯着她，“安儿就是个女娃，念书有什么用？别人买不起同咱们有什么关系？那是他们自个穷！” </p>
柳岁气笑了，啪地摔了筷子。 </p>
“我敬您是我母亲，处处忍让，处处恭敬，可您要想用这个拿捏我，做不到！柳家可不止您一人，我得为所有人打算，安儿必须要念书，至少得让她学会知进退，学会能屈能伸！” </p>
柳平沉默着收拾桌子，柳岁的一番话令他心绪难平。 </p>
他和大哥从前朝堂和家两头跑，关心的都是些诗词歌赋，朝中人际事务，庶务自有内子打理，从不关心这些，这一路走来，才知柴米油盐的重要，要是没柳岁，他可能早就成了路边不知名的白骨。 </p>
“柳岁！你这是打算挟恩图报？” </p>
宋氏一把抽出被柳齐拉着的手，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朝着柳岁怒吼。 </p>
“不，主动相报才算是恩，您若非想吃燕窝也行，城中绣房在招绣娘，您用自个赚的钱想买什么，到时自然没人有异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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