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二本书（十九）

顾嚣的这一系列动作无异于当着万千士兵的面狠狠打了岳志成响亮的巴掌，还是翻来覆去左右开弓那种。 今日过后，只要顾嚣还活着，他岳志成就不是那个雄才大略、骁勇善战的小将，而是一个靠着家族荫庇爬上高位却无将才的废物。想到这些，岳志成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 但整个营内，无人在意他。 “顾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哈我们都能轻易将敌营大将绑来，还怕打不赢他们吗！” “扶国也没什么好怕的！” 还有人不自觉地将两位将军作对比。 “我当时怎么就没跟着顾将军呢。” “岳将军还是太年轻啊！” “年轻个屁，他比顾将军还大几岁呢！” 一句句无意的话，像一支支扎心的箭将岳志成本就残破不堪的小心脏摧残到支离破碎。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围观的猴子，在都城谁见了他不是要夸上一句，人生二十多年从未有过这么耻辱的经历。 顾嚣， 岳志成手指紧紧抓着手心，掌心渗出血丝他都没有放开。 今日这一切，我要你加倍奉还。 顾嚣才懒得搭理他的脆弱情绪，他振臂一挥，“所有将士听令！从现在起各自回营休整，明日攻打扶国大军，我已让火头军准备了好酒好肉！胜了，大家一起享用，输了……” 顾嚣停顿了一下，随后嘴角扯出一个肆意嚣张的笑，“我们会输吗？” “不会！不会！不会！” “我们必胜！” 众人齐声高呼，低沉许久的士气被顾嚣极大地调动起来，士兵们恨不得现在就拿起刀剑冲上前线多杀几个敌人。 岳志成仇恨的目光太过明显，顾嚣终于有所觉一般睨了他一眼，但那眼神之中透露出的只有不在乎，“还有，今天谁也不能离开大营。” 这轻飘飘的话一出，岳志成身形一僵，而一些人已经嗅出其中的意味。“将军放心，我等一定做好巡逻，让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顾嚣很满意这个回答。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能有啥意思，咱们营里有内应呗。”说话的人对着岳志成的背影努了努嘴，在军队不靠军功还能爬上主将的位置，也不知道朝廷那些人的脑子是不是被浆糊糊住了。 这一天，整个元国西北军大营都流传着岳副将在自己的帐篷内摔了一堆东西的传闻。 后来，帮岳志成收拾帐篷的小厮证实这不是传闻。 顾嚣说到做到，直至第二天天边泛白，都没有人能从军营离开。 暗卫们微微一笑，吃着手里的烤鸽子，深藏功与名。 霍永飞没想到顾嚣是个这么莽的人，前一天烧了他的粮草绑了他的人，第二天就直接来进攻他的大营！补给的粮草还未送达，士兵们都饿了一天肚子，连战马都是恹恹的。 两军相遇勇者胜。 吃饱喝足体力充沛精神振奋的元国士兵以压倒性的优势夺下胜利，扶国士兵才受惊吓，如今还要直面元国人这打了鸡血的模样，一个个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霍永飞人虽然卑鄙了些，但至死都没有投降认输，他身形狼狈一身伤痕躺在战场之上，顾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用尽力气开口，“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你相信的人早已不再信任你。” 顾嚣身上的盔甲在阳光之下泛着红光，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配上浑身煞气，宛如一尊杀神降临，“哦，多谢提醒？” 霍永飞吐了一口血，整个人更加虚弱，“原来你早已知道，哈哈哈，我和岳志成都是笑……话” 顾嚣嗤笑，“我又何尝不是。” 西北军大胜，扶国已经派人来求和，东北也捷报频传，太监总管却能看出皇上的脸色并不好，其中原因众人心照不宣。 但无论皇帝心里怎么想，顾嚣都要班师回朝，领封受赏。 顾嚣的爵位已经没有可以提升的空间，他谢绝了皇帝给的所有封赏，希望对方能好好安置那些战死沙场的士兵，皇帝当着文武百官赞他德行高尚，心中却更加不安的猜想他这一博名声的举动是不是在做什么打算。 所以当他收到岳志成递上来的折子时，心中那种秘而不宣的喜悦几乎要将他淹没。 第二天上朝，皇帝大发雷霆，并把那份写着顾嚣违抗皇命私自带着数百名精兵赶赴西北的奏折狠狠扔在地上，百官惶恐，纷纷斥责顾嚣，顾嚣一言不发。 见众官把他谴责了个够，皇帝心里才满意，看起来十分宽容的说道，“景王是我元国一员猛将，朕念你并非刻意为之，你只需将那百名不守规矩的精兵送至刑部即可，朕便既往不咎。” 顾嚣看着自己的兄弟坐在龙椅上冠冕堂皇的样子，心里直想笑。 年轻的将军模样俊美，笔直的站在那里，威风凛凛，他的目光直视着九重宫里最尊贵的人，眼中的嘲讽让那人难得显现出一丝狼狈，“微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皇帝恼羞成怒，手指着他，“你！” “好！好得很！” 朝堂风云变幻，前一天还为城中老百姓称道的将军第二天就成了虎符、官位尽失的闲散王爷。 街头巷尾，老百姓们议论纷纷。 “听说是景王违抗了上面那位的意思。” “我看呀，就是那位看他不顺眼了。”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咱们就是平头老百姓，说一说能咋的！” “那都不是咱们该谈论的事情。” “那景王可怜咯。” 顾嚣远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怜，非但如此，他在王府中还很自得其乐，百名暗卫在回都城之前已被他赶回钟情那边，皇上就是让他交人他也交不出来，毕竟他们现在可是溪宁国嘉乐公主的护卫。至于自己，皇帝本就是为了他的兵权，现在虎符收了，兵权没了，官位丢了，“自在啊”，顾嚣一口饮尽手中的茶，心里十分想念自己的姑娘。 “分开这么久，是时候去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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