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尾随他们而来的车掉头走了，赵婉如心里绷紧了的那根弦这才松了松。</p>
“麻烦通行一下。”顾清风拿出证件给法租界的印度警长晃了晃。</p>
见是顾清风，印度警察黢黑脸庞朝他微笑着，露出来分外白的牙齿：“您还要看什么证件，放行。”</p>
印度警长一挥手，两个黑人警察迅速把障碍栏杆给搬到一边。</p>
“过来点。”顾清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元：“你们守着这里，日晒雨淋的，也不容易。“</p>
黑人警长忙不迭伸手接着：“谢谢顾军门。”</p>
夹生的中国话听在赵婉如耳朵里，觉得有几分滑稽，不由噗呲笑出了声。</p>
那黑人警长这才注意到车后座坐着的赵婉茹和阿迅两人。</p>
“顾军门，这是您的女朋友吧？真美丽。”黑人警长竖着大拇指赞道。</p>
顾清风很礼貌颔首，便摇上了车窗 当他们到达圣罗兰酒店时，已是夜里九点多。</p>
“婉如，去接下你表叔，我给约瑟夫博士打个电话。”顾清风看了看酒店大厅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p>
赵婉如何尝不知道他的为难，更晓得他是一个一诺千金的人。</p>
要不是彼此立场是对立的，他还真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伴侣。</p>
想着自己为了任务一次又次的利用他，赵婉如的脚步略一停滞。</p>
阿迅见她神思恍惚：“婉如姐，还不快上去，时间不等人！“</p>
赵婉如惊觉自己已失态，压下心头的内疚，飞也似的进了酒店。</p>
三零四房间，</p>
赵婉抬手敲门，敲门声是“四长两短”的节奏。</p>
门内，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听到敲门声，隔着门眼看了一下，转身走到轮椅上的中年男子低语了几句。</p>
轮椅上的中年男子一听，示意他开门。</p>
赵婉如正在房间外面焦急地等着，正当她举起手，准备第二次敲门时，门开了。</p>
赵婉如递过去半个银元给年轻男子。</p>
年轻男子从怀里掏出另一半银元一凑，严丝合缝：“同志，终于等到你来了。”</p>
赵婉如闪身进了房间。</p>
坐在轮椅上的人是背对着她的，赵婉如上前几步到他跟前：“首长，时间紧急。”</p>
坐在轮椅上的人推动轮椅缓缓转过身来。</p>
“钱秘书，是您？”赵婉如惊讶的同时，知道接下来形势更加严峻。</p>
南京党务调查处的徐处长，他在坐镇上海。</p>
上次密码本的泄露，他早已经怀疑到钱秘书，只是他不得不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p>
如果告诉蒋委员长实情，他肯定是要上军事法庭，那他后半生就只能在监狱里度过</p>
他就算心知肚明，也不敢跟任何人提起。</p>
钱秘书也见好就收，带着裴智勋的老父亲一起撤退到了苏区。</p>
赵婉如做梦都没想到上级说头部受了枪伤的首长，竟是撤退到苏区的钱秘书。</p>
钱秘书也只坦然一笑：“走吧，大壮。”</p>
那个叫做“大壮”的年轻男子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出门。</p>
赵婉如一下子回过神来，跟着走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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