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正月十五，距离沈啸楼离京已有半月。</p>
宛京今年的雪一场比一场大，从除夕到十五，已经接连下了七八场。</p>
城内有内务部安排清雪，情况还好些。</p>
城郊、城外、临近的几个县城已经不同程度的受了雪灾，尤其是城外流民聚集地，春节前才送上火车的那批人里有起了歪心思的，半路又折了回来，整日在城外游荡，盼望着哪天城里的大官们再给他们发粮发钱。</p>
宛京城给流民派发钱粮，又安排火车送他们回老家的消息没几日传遍了周边城镇，经雪灾这么一闹，活不下去的老百姓，饿成一把骨头的乞丐，无所事事的流氓地痞，各种款式的人群蜂拥而至。</p>
城外的临时住所才空了没几日又挤满了，本就摇摇欲坠的简易棚子，经历了几场大雪被彻底压塌，死伤数十人。</p>
司令府书房内。</p>
沈老爷与华融坐在火炕上，下着白灵筠前日新鲜出炉的改良版象棋，棋盘比以往更清晰明了，玩法也更直观激烈。</p>
华融一连输了三局，愤愤的一推棋盘。</p>
“不玩了，不玩了，渴了，喝茶。”</p>
黎叔抿嘴一笑，提起温在炉子旁的铜壶给华融和沈老爷分别添了水。</p>
待二人润了喉，方聊家常似的开口说道：“近日来北新军打伤了不少流民，城里城外闹的不可开交，昨儿夜里，北新军临时驻地的窗户也不知被哪个胆子大的给砸了，五经半夜一顺水砸进去七八块青石砖，听说一个值夜打盹的小队长当场被砸昏死过去。”</p>
华融正因输棋气结，闻言冷哼一声。</p>
“北新军前几日不是还到处抓人，眼下被人砸到脑袋瓜子顶上，怎么也不见什么动静了？”</p>
黎叔只是变相汇报外面的情况，没有沈老爷的准许，是不与旁人谈论这些事的。</p>
华融自然知道这个规矩，眼睛一横，瞧见沈老爷没了象棋玩又从炕桌的匣子里抽出一副扑克牌，一张张的摆在桌子上，自娱自乐玩起了纸牌。</p>
本就输了棋的心又是一堵。</p>
越瞧沈老爷那玩物丧志的模样越火大，重重敲了两下桌子。</p>
“你来宛京也有半个多月了，怎么一天天尽想着吃喝玩乐？一会儿我就去小公子院子，把他正研究的那什么行军棋给没收了。”</p>
沈老爷不疾不徐的翻着纸牌。</p>
“哎呀，那太可惜了，筠儿今早还跟我说，打算在行军棋里多做个医师的职业呢，也罢，没收了正好不做了，反正我也不是特别的想玩。”</p>
华融沉默片刻，踟蹰的问道：“医师……都能管谁？”</p>
一列纸牌成功连线，沈老爷从头往下一收，叠起来摞到一旁。</p>
“那肯定谁都能管啊，士兵、尉官、将军、司令，谁受伤了不得听医师的。”</p>
华融面上一喜，嘴角刚往上翘了一下，沈老爷猛然抬头盯住他。</p>
“您待会儿是要去给筠儿诊脉吧，那赶巧，也不用黎叔再单独跑一趟了，您就跟筠儿说，行军棋跟象棋也没多大差，不就多个医师么，不必劳神费力的再做了。”</p>
眼瞧着华融上扬到一半的嘴角一点点耷拉下来，沈老爷憋着笑扭过头，甚是严肃的交代黎叔。</p>
“我可听筠儿说这次要做成玛瑙材质的，那多麻烦呢，又要切模又要雕刻，万一扎到了手，夫人可要怪我的，天寒地冻，伤口很是不好愈合，还是甭费那功夫做了，毕竟……怪玩物丧志的呢。”</p>
黎叔低下头，应了声是。</p>
“要不我现在就去跟少爷说，我脚程快，玛瑙模板才送去不久，这会应该还没开始雕呢。”</p>
不等沈老爷说话，华融立即开口阻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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