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笛的眼光真好，裙子是漂亮的黄色，明艳娇嫩，却不刺眼张扬。很适合万静纯的气质。</p>
然而割裂的现实让万静纯的大脑几近宕机。</p>
刚刚离开的爸爸，穿着还算体面的旧衣服，为了家中生计，冒着大雨淌水回家。</p>
面前的同桌，随便就把几千上万的新裙子送人穿，眼也不眨。</p>
她好像没有办法站在中间地带，舞台上出尽风头，实则家中凄风苦雨。</p>
万静纯起身，把裙子还回去，沉声道：“对不起，我……我想先回家一趟。”</p>
“什么、什么？”郑笛蒙了，“你？回、家？现，现在、在、在吗？”</p>
“我家里有些事。”万静纯下定决心，把书包背好，“麻烦你帮我告诉老师一声，我会尽快赶回来的！”</p>
“什么，什么事，呢？”郑笛没放弃，跟着她走出教室，在走廊上越跑越快，小身板没多久就气喘吁吁。</p>
万静纯没停下，埋头向前冲：“小事啦，你快回去吧！”</p>
“是、是、是什么？”郑笛也没放弃，像块牛皮糖黏着，“我、我可以，帮、帮你呀。”</p>
万静纯拍拍她的肩，让她别再追：“不用，我可以搞定！你就好好看演出，我先走。”</p>
“万静纯！”郑笛急了， “你、你、去哪！你是不是怕、怕了！”</p>
“我才没有！”万静纯冲出教学楼，被雨滴打得眯起眼睛，回头朝郑笛挥了挥手：“你别过来了，雨太大啦！我会赶回来的！”</p>
郑笛望着细密的雨幕，只好停在屋檐下，无声看了一会儿，只好挥挥手大喊：“我、我，裙子，放后、后台！”</p>
“放心吧！”雨太大了，万静纯飞身上车，抬手擦了把脸，笑着喊道，“我会穿上的！”</p>
出了校门，天已经彻底黑了。</p>
宽阔的四车道，只偶尔有车疾驰而过，溅起的水花声混合隐隐闷雷声，惹人莫名心慌。</p>
万静纯按平时回家的路线骑了一段，水越淹越高，几乎寸步难行，便调头换一条稍远的路。</p>
她一拐弯，行至路中间，忽地脚下一轻，踏板失了力。</p>
这辆哥哥花三十块钱买的N手单车，没顶住大风大雨，链条掉了。</p>
万静纯只好下车，推着到路边，徒手捏起链条想挤回轨道，却屡屡失败。</p>
手上油印越来越黑，越来越深，链条仍是懒懒散散垮下。</p>
她正气馁焦急，忽而身后有车开来，明晃晃的车灯驱散黑暗，她又打起精神，想借着光，把链条重新架上。</p>
狼狈忙活了好久，还是没成功。</p>
忽然车引擎声停了，灯却没灭。她正觉得怪，一回头，便被个撑着伞的高大的身影晃了眼。</p>
雨大得把一切笼上一层水雾，什么都虚虚实实，看不真切。</p>
但万静纯知道没认错。这个光是简单站着，就足够有压迫感的人影，只可能是周煜。</p>
“提醒你，还有二十分钟开场。”他隔着两三米，跟她放完话就走。 “周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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