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痴。”</p>
“……”</p>
河水的潮湿气味越来越浓。走到小路尽头，眼前豁然开朗，果然到了东州河畔，灯火通明，游人如织。</p>
河道旁的古朴民居灯火如豆，古色古香的船只来来往往，耳边隐隐传来慵懒而细细的咏唱声，一瞬间像是回到历史上某一个江南春夜。</p>
可惜的是，到码头一问，才知道游船一趟要花近两小时，只能放弃。</p>
万静纯望着船上探出头张望风景的游客，短暂失落了一阵，又抛去了脑后，被河边的小店和摊贩吸引。</p>
周煜本来还能跟上万静纯时快时慢的步伐，后来险些和她走散。</p>
好不容易再找到她时，她正在一家老唱片店的架上翻翻找找，见他进来，乐得和什么似的：“你猜我看到什么！”</p>
见她正在兴头上，周煜的不满又吞回肚子里：“什么？”</p>
万静纯从货架上拿下一张CD：“是你妈妈录制的贝多芬奏鸣曲！也不知道你弹的《暴风雨》会不会和她弹的很像？”</p>
他接过一看，那上面的许若兰还是年轻的样子，半撑着钢琴，微微扬起下巴，用半个鼻孔看着镜头，不茍言笑，眼角的高傲满溢出画面。</p>
他实在难以把这个闪耀、体面的人，和那个失意崩溃的妈妈联系起来，一时居然油然而生一种负罪感。</p>
如果说是他亲手毁掉了一个钢琴家，好像也没错？</p>
“你会不会也有一天录专辑？肯定会的吧。”</p>
万静纯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p>
她学着许若兰样子，仰起头，伸出手虚倚在货架上，想笑又故作冷酷，“然后拍CD封面的时候，像这样很嚣张地看镜头。就是头一定要抬起来，但又不能抬得太高……”</p>
“白痴。”周煜夺过CD放好，没好气地问，“你要买？提前告诉你，很可能是盗版。”</p>
“买了送给你可以吗？”</p>
“不可以。”</p>
“你也挺难讨好的。”</p>
“……”</p>
过了这茬，万静纯又开始乱转。陶艺店门前欣赏别人捏土，烤鱿鱼摊前欣赏摊主撒孜然，偶尔还和路过的船上游客挥手致意，后来还掏出相机，拍拍停停，玩得不亦乐乎。</p>
河边人群熙熙攘攘，周煜视线一被挡住，就要花很久才能找到万静纯。</p>
他心惊肉跳好几次后，终于忍无可忍，在万静纯指挥他“周煜你要不要在这棵树下面拍照肯定很好看”时，直接抓住了她的右手。</p>
东州三月的夜晚，微微有些凉意，她的手也是微凉的，握在手里，好像握住一块玉。</p>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朝万静纯袭来，温热却也十分陌生。明明周煜没有特别用力，却像五指编成的温柔牢笼，无法挣脱。</p>
“不要乱跑。”周煜皱着眉头训了一句，没放开她，“……迷路怎么办？”</p>
他本来想说的是，我找不到你怎么办？</p>
幸好他反应够快，挣回一点颜面。</p>
万静纯脑袋一片空白，忘记要甩开他，被施了法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是机械地跟他慢慢往前走。迎面而来的游客也识趣，遇到他们俩便绕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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