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静纯觉得这么挖下去也挺有意思，努力作出肃穆的表情：“这里是天堂。” “我死了？”他缓缓把杯子放回茶几上，摸摸自己的脸，瞪向她，“你也死了？”</p>
“是啊。我们都死了，明天就要重新投胎。”万静纯继续胡说八道，“你还说你想当数学家，真的假的？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用脑多了容易秃头。”</p>
他陷入沉默，真的开始专注地思考这件事情。</p>
万静纯已经要憋笑憋出腹肌，他才开口：“不了，我还是当周煜，弹钢琴。”</p>
“哇哦。”万静纯终于笑出声，“为什么？”</p>
“也不一定。”他往后一靠，双手交迭放在膝盖上，一副认真谈判的样子，“看你吧。”</p>
“看我干什么？”</p>
“你如果还是万静纯，我就继续做周煜。”</p>
他说这话时，有点醉鬼的无赖，又像不管不顾的倔强，看的万静纯暗自笑了。</p>
她眨了眨眼：“我偏不。实不相瞒，我打算投胎去世界首富家当大小姐。”</p>
“哦。”</p>
他好像真的听了进去，重新躺下，缩进被子里蒙着头，不说话了。</p>
“骗你的。我还是当万静纯，你还是当周煜，可以吗？说好了。”明知道他不清醒，可见他当真起来甚至有点伤心，万静纯反而慌了。</p>
上手掀开被子一看，这人闭上眼睛，捂着耳朵，羽绒外套因为他弓起的身子鼓了个大包，就这么滑稽地睡着了。</p>
“……切，幼稚。”</p>
万静纯不敢再吵醒他，把被子重新盖好。</p>
她只留厨房一盏吊灯，拿了两瓶水，摆在茶几上，让他伸手就能够着。</p>
观察了一番，地暖似乎不够热，她又去拿遥控器开客厅空调，一转身不小心撞翻了水，“咚咚”两声掉落在地毯上，一阵闷响。</p>
沙发上悉悉簌簌，周煜又醒了。</p>
“万静纯？”</p>
这次好像是正常模式。</p>
万静纯叹了口气，把水捡起来放好后，索性不走了，一屁股在地毯上坐下，问：“怎么了？”</p>
他揉揉脑袋，坐直了些，声音比刚才沙哑了不少：“没什么。”</p>
“还想喝水吗。”她抬抬下巴，“瓶装水是给你半夜醒……”</p>
“不是你说，让我不要再去找你了吗。”他没了刚才那种诡异的入戏状态，有一种轻盈的倦怠，“你怎么来了。”</p>
一股寒意自万静纯背脊爬上脖颈，又向下蔓延至脚底，几乎让她动弹不得。</p>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释怀。</p>
他的脸大半埋没在黑暗中，小半被灯光照亮，神色和情绪，都被模糊成一块让人看不真切的昏暗。</p>
万静纯抱紧了膝盖，明知道他不会记得的，还是尽力克制住了声音的颤抖：“我就来了，怎么着吧。”</p>
他确实不像在听，只是叹息般问：“你还在弹钢琴吗？”</p>
“嗯。”万静纯用力点点头，用力得像个坏掉的啄木鸟玩具，“我在弹。我没有放弃。我还是在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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