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还是没笑。</p>
“我好像变成聋子了。”他嘀咕。</p>
万静纯轻轻扯了扯他耳朵，揶揄他：“没事，后来贝多芬也聋了，不影响。”</p>
他果然听不见了。</p>
小夜灯有点刺眼，万静纯闭上眼睛，终于用力抱紧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不知道这么点稀薄的安慰是否有用，但除此以外她也一无所有。</p>
“我不想住院了。”周煜突然轻笑一下，像在笑自己无理取闹。</p>
万静纯用下巴在他肩膀上一磕：“不住院怎么好啊？住着吧。”</p>
周煜声音低落：“都怪你。”</p>
万静纯佯装生气，掐了他腰间一下。</p>
他怕痒，想放开她又舍不得，忍了很久，才板起脸嘱咐，罕见地话多：“你回家吧。外面有护士盯着，我出不去，不能送你。路上小心，到家告诉我。”</p>
万静纯指指枕头，把他摁回床上，警告他快睡觉，又一通比划，要看着他睡着了再走。</p>
周煜老实听话，顺手关掉了夜灯。</p>
黑暗中，谁也没说话，只是交换手的温热。她暗自听着他呼吸的声音，揣测他在想什么——他会害怕吗？肯定会吧，他连喝醉了讲胡话都还会跳回住院的场景。</p>
后来周煜握着她的力度越来越轻，她才确信他确实睡着了。</p>
真是一点作用也没有的一场探视。他没有变好一点，她的担心也没有变少一点。</p>
长夜漫漫，天还有好久才亮，时间多得无处消磨，只能像傻子一样在这里握着手。</p>
万静纯现在很同意韩映棠的观点：他有病。当然，她也有。</p>
周煜继续在医院住了五天。算上没住院之前的治疗，前前后后近十天，却只有一点点好转。</p>
他没事人般，打针吃药做穿刺，去高压氧舱治疗，服服帖帖，一声不吭。有次万静纯在场，见护士长把针直接往他耳朵里扎，吓得背过身去，还被他笑。</p>
护士长见了数落：“人家姑娘是心疼你，你还笑。”</p>
万静纯红着脸抗议：“谁心疼他，他活该。”</p>
可惜，他只能带着不明所以的笑，无法反驳。</p>
大部分时候，万静纯只能晚上溜来看他。</p>
老孙和郑笛对她的首场演奏会很重视，不仅让许冉冉盯着她练够时间，还请了霖安音乐学院退休的秦教授来指导精进，据说比陆兆雪辈份还高那么点。除了上课，还要接商演和通告，演奏会纯属赔本挣吆喝，亏了的都得补回来。</p>
周煜晚上也总是看着谱子等她。</p>
万静纯再晚都会来，偷渡几块便利店的草莓蛋糕，一边和他分着吃，一边用草稿本写字聊天。</p>
当然他比较懒，总是她写完，他说话回复。</p>
草稿本：“我想弹圣桑的第二钢琴协奏曲”</p>
草稿本：“可惜我的个人演奏会没有乐团合作”</p>
周煜：“我第一次巡演时弹过。很难。” 草稿本：“你看不起谁 我也可以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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