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次排练，万静纯试了新法子。 她问韩映棠要了纪录片团队在意大利拍下的素材，翻到了些周煜练习的画面。</p>
周煜弹的勃拉姆斯第一钢协更加刚烈雄伟，而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则有许多别出心裁的处理，光看谱子很难体悟出来。</p>
她模仿了个九成，熟练程度也大幅精进，越来越有周煜那味儿。</p>
指挥兴致也高了些，有了几句零星的夸奖，整个排练厅的气氛松弛下来。</p>
万静纯又把排练全程录了音。那位翻译只接现场同传的活儿，很多音乐术语也不算精通，于是她灵机一动，厚着脸皮去劳烦唐明磊。</p>
唐明磊听说周煜又出状况，嘲笑一番这人好弱，又口嫌体直，隔着时差发来翻译，同时欠揍吐槽：那个小号是谁吹的啊，感觉指挥快被他气病了。这长笛不行，我都可以。不得不说，勃拉姆斯的配器还是牛呀。格雷科卢卡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p>
当然，万静纯还得挨唐明磊另一层面的内涵：第三乐章后半段他一直强调渐强，你怎么老忘啊？你也聋了吧？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个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好羡慕噢。喂喂喂他强吻你你不生气啊？</p>
万静纯：“你够了啊！！！”</p>
但万静纯只能夹着尾巴，转头在草稿纸上画唐明磊小人，边戳边诅咒他写不出曲子，期末挂科。</p>
还逼迫周煜一起加入。</p>
护士来送药时，就见这两人作法的诡异场景，哑然失笑：“怎么还用上纸和笔了？”</p>
“这样方便呀，打字的话，反而更累。”万静纯看向她眼里的药，眼中黯淡几分。</p>
“你们要不要考虑学一点手语？”护士也是好心建议，放下药，比划了一阵，“挺简单的，学些基本的就好。”</p>
万静纯愣了愣：“……不用了。”</p>
后来护士又说了些什么，她没听清，好像跌进黑洞里，动弹不得，呆呆看着护士推了门出去，还朝他们礼貌一笑。</p>
直到周煜觉出些不对劲，拍了拍她的手：“怎么了？”</p>
惶恐铺天盖地袭来。已经这么多天了，周煜会不会彻底变成一个聋子？好像是的，只是万静纯坚决否认这种可能性，乐观地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好，学手语？怎么会到这种程度？</p>
周煜看了眼护士消失的门口，似乎猜到了几分，有意开玩笑：“要是我真的听不见了，你打算怎么办？”</p>
“我倾家荡产也要……给你买最贵的助听器。”</p>
万静纯望着他，知道他听不见，还是大笑起来，出其不意，把他的头发挠得乱七八糟。</p>
也没什么可打算的，他还在这里，她又能打算什么。</p>
这个老头</p>
排练次数多了，万静纯几乎要习惯电梯口那股烟味：“要不要找会展中心的人来管管？免得触发烟雾报警淋坏乐器。而且指挥心脏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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