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和半人要打仗，关我原子人什么事。</p>
我必须把鲸姐救回来。</p>
我把包裹扔到灌木下，径直跑向那个藩篱的洞。</p>
戴着帽子的乡下人，正是从这里逃离。</p>
我以为是他，其实不过是它。</p>
怪不得连鞋都不要。</p>
不对。</p>
那不是它的鞋，那是它从人那里抢来的战利品。</p>
越想越可怕，却无法阻止我穿过黑洞。</p>
那双鞋还在，我顺手捡起来，比天色更暗的东西爬上了我的额头。</p>
脚印清晰可见。</p>
还好时间并不久，完全可以顺着脚印往前走。</p>
只不过荆棘遍布，光线昏暗，每走一段距离不得不停下来检查方向。</p>
四周逐渐响起来各种各样的嚎叫。</p>
很难分辨那是因为开心，还是因为恐惧。</p>
毕竟我不是半人专家。</p>
如果运气不错，兴许我还可以把主任一起找回来。</p>
那么，模范生非我不可。</p>
叫声高低起伏，仿佛在争个你死我活。</p>
好热闹啊。</p>
在鲸落湾，只有大家趴在窗边，大声举报擅自下楼游玩的原子人，才会这么齐心协力。</p>
但是，半人攻击人类这件事，不可原谅。</p>
倘若，它们比我们还猴急，非要一步登天成为人类，我绝不会同意。</p>
饭要一口一口吃。</p>
发脾气哪能解决问题？</p>
谁还不是个宝宝呢？</p>
有没有成为人类的基因，起码要经受我们原子人的检验。</p>
我渐渐抬起骄傲的头颅，不知道等下半人见到我，态度会不会太过殷勤。</p>
脚印消失了。</p>
因为地上的树叶已经不能继续留痕。</p>
我扒开看了看，算是完全打乱了节奏。</p>
“乡下人！乡下人，你在哪里？”我不甘落后，大声呐喊，“你给我出来！乡下人呐！”</p>
我知道它在附近。</p>
它肯定听到了我的呼唤。</p>
喊乡下人，已经十分给它面子。</p>
“把鲸姐还给我，还给我！”我没有喊出口，毕竟对方可能不知道鲸姐是谁，以免打草惊蛇，我准备当面质问。</p>
一点火光打断我思绪，黑暗中，很容易辨别它的方向，我靠近过去。</p>
几十米的距离仿佛走了一天。</p>
火堆差不多也燃烧殆尽。</p>
没人。</p>
也没有半人。</p>
甚至没有任何其它残留物，除了一个……</p>
麻将。</p>
不止一个，还有一个。</p>
我试图捡起来，条件反射看了看周围，算了，我没有资格触碰人类的玩具。</p>
不管了，这里反正没人。</p>
两个麻将上面歪歪斜斜刻有两个字：小镇。</p>
一道黑影盖过我在地上的身影。</p>
不仅如此，那黑影正高举一根木棍，就要顺劈下来。</p>
我手中的鞋子掉落，阻止了即将到达的伤害。</p>
乡下人待我转身，把木棍扔进火堆，然后直接走过来捂住我的嘴。</p>
好粗糙的手。</p>
我挣脱。</p>
它捡起麻将，扔进火堆，对于我，并没有给更多机会，而是一个轻轻的推送，接着捡起鞋，和我一起扑向灌木，把我头按了下去。</p>
我是指，它认为穿鞋浪费时间，而是直接把我脸塞进了鞋里面，好让我闭嘴。</p>
力量非常大，以至于我很难反抗。</p>
那鞋子味道让人窒息，我必须呼吸。</p>
它把手伸向我脖子，稍微用力。</p>
十秒后，两个身形奇怪的半人，从树影里面出来，在火堆前绕了一圈，接着尿了泡尿，原地嚎叫后，悻悻然离开。</p>
没搞懂。</p>
乡下人，难道不是跟它们同类么……</p>
我一把掀开它帽子，独角暴露出来。</p>
它松开手，急忙戴好帽子，起身去看周围情况。</p>
它是半人。</p>
但是像人。</p>
我的意思是，它的长相身体，和人类没有区别，除了帽子下面的独角。</p>
它回到火堆，刨开，把两颗麻将抓出来。</p>
皮太厚了，根本不怕烫。</p>
它走过来，递送给我，特别吹了吹上面的灰。</p>
“乡下人，你杀人了？”本来是一个疑问句，不知道为什么我说成了一个肯定句。</p>
“乡下人，是什么？”</p>
“那个……住在鲸落湾以外的人，就叫做乡下人。”我胡乱解释。</p>
“乡下人，有个‘人’。”它的思路在另一边，呢喃自语，甚至有点开心。</p>
同时，它把鞋从灌木下面找出来，穿上。</p>
我接过麻将。</p>
天，好烫！</p>
“小镇”坠落在地。</p>
“小城……”他指了指鲸落湾方向，然后指回麻将，“小镇，呵呵。”</p>
“树上说过，这是原始丛林，不是小镇，你搞错了。”我为自己纠正它错误而后悔，完全是浪费时间。</p>
“媒……媒一下。”它似乎在请教，身体前倾，“媒一下？”</p>
我听不懂。</p>
它把麻将翻一面，字朝下，然后把手伸过去，拇指朝下，抠进去，闭上眼，仿佛在体验上面的字。</p>
我摇摇头。</p>
“那个咽气的人，临死前告诉我，如果他死掉了，死在了这里，我们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后果？让我‘媒一下’。什么意思？”它说话并不快，食指敲着太阳穴。</p>
“你……你……你真杀了人？”气温随着天色降了下来，凉意提前爬上我后背。</p>
“我……”</p>
“把麻将扔掉，那是人类的宝贝，我不能碰，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p>
它松开手。</p>
咦，居然听我命令。</p>
看来我猜对了，我完全可以操控它。</p>
“把鲸姐还来。”我两眼直瞪着它，“至于‘媒一下’是什么意思，我回去帮你问问。”</p>
“鲸姐？”它站起来。</p>
“嘿！还给我装蒜？”我上前就是一脚，直接踢到它小腿迎面骨，但是它没什么反应，我脚趾却突然有点挤。</p>
“我们半人，为什么不能进去？”它的问题好像比我多，“我们也是人。”</p>
“你们不是人。”</p>
“我们是。”</p>
“不是。”</p>
“是。”</p>
我猜对了，想越过我原子人，直接成为人类，简直痴心妄想。</p>
“你这么努力，难道只是想成为一个人吗？”我十分关切它的动机。</p>
“展开讲讲。”</p>
“长了一副快灭绝的样子，也不担心担心自己的安危，一天到晚想什么呢？”我理直气壮，“人类迟早跑过来，把你们全干掉。”</p>
一不小心，透露了刚才分斗告诉我的天机。</p>
“所以，人类干掉人类，人类伤害人类，也是人类的一部分吗？”它来了一个灵魂拷问。</p>
“这个嘛……”我发现有点超纲。</p>
“你伤害过人类没？”</p>
“从来没有。”我把麻将踩进泥土。</p>
“你不一样。”它瞅着我衣服。</p>
不能再拖延下去，提到“伤害”，我怎么能让鲸姐在这黑灯瞎火的丛林里面受苦受累。</p>
“鲸姐！鲸姐！你在哪里，你回来！”我提高嗓门。</p>
它脸色反而大变，拉着我走。</p>
我有了刚才的经验，直接推开，然后往深处跑去。</p>
它比我高一点，所以我尽量找那种刚刚好的树枝，可以尽量格挡住它的速度。</p>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半人，把我惹毛了，我就把你们带回去立功。</p>
很快，我看到了前面的火堆，似乎更大。</p>
最后，由于速度过快，我以绊倒的姿态，扑在了火堆旁。</p>
有草莓，有香蕉，还有枇杷。</p>
关键是那破碗里面的水，还在晃荡。</p>
我站起来，拍了拍手。</p>
灌木后面几双眼睛，根本逃不过我的气场：</p>
“把鲸姐交出来，那个对你们来讲，可以用美若天仙来形容的人，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p>
乡下人赶到，它也躲在树后观看。</p>
“咦，还倔强？我一把火烧了你们，我给你讲，气死我了。”说完后，现场寂静无声。</p>
啪！</p>
一根小树枝砸中我的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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