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跟丢了。</p>
一来，马车有太多地方去不了。</p>
二来，它们一旦分散，我就失去了方向。</p>
不过我拦住几个路人，大致问了问。</p>
这边是东大区。</p>
只要回头，依然可以看到高台之上的魅王殿。</p>
那么，大城市的城市区分，越来越清晰。</p>
东大区，有一个中央公园，据说，以后的发展，即将从这里开始铺开，无论工作生活学习，都利好中央公园。</p>
南大区，运动竞技中心，每一年，会开至少一次大城市运动会，人呐，要是没有一个好身体，什么都干不成。</p>
西大区，以手工作坊为主，供应了大城市，包括美丽国的大部分产品，我要是能在那里谋个职位，做梦都要笑醒。</p>
北大区，仿佛鲜为人知。</p>
至于魅王殿，当然位于四大区的正中央。</p>
我把马车骑到位置较高的地方，看着前面四个身影，如同四支箭，朝东大区奔袭而去。</p>
还有一支，“垫子”姗姗来迟，它头上也没了盒子，看来它除了把盒子归位，还做了收尾工作，此时钻进了一个房屋。</p>
就从它开始。</p>
我搜了搜马车，只有一堆工具，还卡住了，算了，直接走。</p>
垫子跑进巷道。</p>
我跟过去。</p>
什么破地方，光天化日，居然乌漆嘛黑，连油灯都没有。</p>
我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响。</p>
思考只有一个，如果它们对人类作出越轨之事，我需不需要做出反应。</p>
答案也只有一个，必须做出反应。</p>
放任，等于同谋。</p>
“有两种黑暗，一种是闭上眼睛，一种是这里。”一个男生说道。</p>
“可你那里，要暗一些。”女生在墙上的影子，抬了抬手。</p>
“那你过来嘛。”男生应该闪出一个身位。</p>
墙上女生的影子，就钻了进去。</p>
“哇，真是好黑，伸手不见五指。”女生已经非常小声，但依然有点回音。</p>
“如果看不见，那是因为你不够近。”男生挪了挪脚步。</p>
“你再上前，我就要退出去了。”女生也挪了挪。</p>
“你不要动嘛。”男生应该拉住了什么。</p>
“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女生已经不再振动声带，而是仅仅用气声。</p>
“因为看不见，所以看不见。”男生也改用气声。</p>
“听不懂哦。”女生讨厌回音，现在她做到了。</p>
“因为我们都看不见，所以外面的人也看不见。”男生配合她。</p>
“那么……”女生把第二个字拖了很长。</p>
“那么，你可不可以，帮刚才我在影子上，教给你的动作，再做一遍？”男生倒是说很快。</p>
“就在这里吗？”女生明知故问。</p>
“没有比这里，更加黑暗的地方了。就在这里。”男生听上去不止说过一遍。</p>
三秒过去了。</p>
五秒过去了。</p>
咚！</p>
你问我，那声音像是什么。</p>
我说吧，如同一支箭，撞击一个靶。</p>
十环！</p>
脚步声在前面闪过。</p>
为了不打扰他们，我急忙装作老鼠叫。</p>
我学过。</p>
我认为，人类没有我叫得好。</p>
也许吧，他们故意隐藏实力。</p>
毕竟老鼠过街，人人喊打。</p>
我趁机，拖着小碎步，往里面走去。</p>
这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又老又破又小的建筑。</p>
它不像是有人居住，但是确实又有居住痕迹。</p>
我穿过一个，接着一个房屋。</p>
只有第一个，坐在阴暗中的老太婆，吓了我一跳。</p>
如同一尊雕塑，面无表情，毫无反应，蓬头垢面，不知道大白天，发什么呆。</p>
后来几个，我都迅速闪离。</p>
很快，就在地上，发现了“垫子”的帽子。</p>
这肯定是要动手了，连自己的身份，都毫不在乎。</p>
我从旁边抓起没有拖把的把棍，双手握到端头，随时随地可以挥舞出去。</p>
因为那边那座没有关门的小破屋，传出了声音，跟垫子几乎一样，连词，都大差不差。</p>
“哎哟，阿祖没骗我，你肯定要偷看。”垫子年纪看上去比我大一些，所以口气上很像长辈。</p>
我慢慢靠近门口，重新握住拖把，但是并不着急，因为它在对人说话。</p>
只听见里面的人，试图离开，垫子抓起桌上的破碗，砸到了地上。</p>
“你们不做贼心虚，为什么害怕我偷看？”垫子把门关上。</p>
门其实关不上，门栓生锈，门板破损，顶多做做样子。</p>
“我们，我们只是在散步。”女生挠了挠头，顺便把头发往脸上拨。</p>
“我们，我们恰好碰上。”男生往旁边走半步，离女生远一点。</p>
“那牵手干什么？说！”垫子的独角清晰可见，但是两个低头的年轻人，只会搬弄手指。</p>
“因为地上垃圾很多，所以怕摔倒。”女生每个字，声音都比前一个要小。</p>
“因为她差点摔倒，所以我顺便去搀扶。”男生相反，每个字都比前一个要大。</p>
“混账！光天化日，没有经过允许，居然敢手牵手，一起走！谁给你们的勇气？”垫子从脚边捡起椅子脚。</p>
这时候，男生和女生同时看见了它头上的独角。</p>
砰！</p>
我一脚踢开门。</p>
结果，脚进去了，门没动。</p>
砰！</p>
第二下，才打开了门。</p>
“你们两个，走。”我发现垫子把椅子脚，换了只手。</p>
男生女生看着我手里的拖把，一时间没有反应。</p>
我走过去，把拖把递给女生。</p>
不行。</p>
男生更加暴力，给他才有希望。</p>
于是又把拖把夺过来，递给男生。</p>
“走啊，发什么呆！”我站在他们前面，一面格挡住，一面护送到门外。</p>
因为我手里面是垫子的帽子，所以才没让他把手中的椅子脚挥下来。</p>
它撑红了眼睛。</p>
“垫子？”我把帽子扔过去。</p>
“不行，不行，要守规矩。”它全身颤抖，帽子落地。</p>
“垫子，你怎么了？”我从背后桌上，抓起一个空酒瓶。</p>
“没有经过允许，等于不守规矩，那样合适吗？”垫子两只手在脸前，做出一个立方体动作。</p>
“人家刚才说了，差点摔倒嘛，你真的是，”我瞅了一眼外面，“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p>
“没有经过允许，等于破坏规矩，我发现，我好愤怒，我一愤怒，幸福就死去一点点。”垫子两只手打着头。</p>
“所以，为什么要愤怒？刚才你当我的垫子，救我一命，都没有愤怒，何必呢？”我再次确定了一下。</p>
两个年轻人，已经消失不见。</p>
他们两个，还不如刚才两个。</p>
黑暗，要安全很多。</p>
我弯腰去捡帽子。</p>
不经意间，垫子往后倾倒，狠狠撞到边柜上，然后它条件反射，转身抓住边柜，和柜子一同倒下，抽屉扣住了它。</p>
我抓起帽子，回到门口，方便逃离。</p>
垫子似乎很痛苦。</p>
跟鲜血盛宴所见，完全不像。</p>
“我……我……幸福……”垫子好不容易从柜子下出来，自己两只手却掐住自己脖子，结结巴巴说道。</p>
“幸福？”我上前一步，发现它并没有攻击性。</p>
“幸福……”它看着我，推开我，看向门口。</p>
“你……他们……幸福？”我努力思忖。</p>
它一只脚卡在了柜子下面，于是脱下外衣，绑住自己一只手，用牙齿打了个死结。</p>
它不仅没攻击性，仿佛在回避什么。</p>
自己把自己套牢，从来没见过。</p>
“垫子，你把自己套牢了，到底怎么回事？”我走过去，把帽子戴在它头上。</p>
它晕了过去。</p>
我离开时，不仅把门关上，还在门边，搬了些破木板，以作遮挡。</p>
如果阿祖没有骗我，它说没有它的命令，它们断然不敢伤害人类，那么刚才垫子的举动，就得到了解释。</p>
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阿祖。</p>
我回到马车，离开了这片老破小。</p>
老破小在中央公园西，我往右，没多久，来到了中央公园南。</p>
“排队，排队，谁插队，谁一粒米也别想领。”</p>
这句话，瞬间叫停了我急促的脚步。</p>
大城市，居然还有人插队……</p>
不可能。</p>
肯定是我听错了。</p>
我走过去，想证明自己的推测。</p>
“不知道怎么回事，收成不行。”</p>
“那可不？比如那鲸落湾，粮食、水果、蔬菜，一个都没有上缴。”</p>
“可把我们害惨了，每天重新计算，就那么点储备，却那么多人头。”</p>
“排队，排队，你再乱动，信不信我……”</p>
确实有人在乱动，那裤子膝盖上，还破了两个洞，这才打断了刚才两个男子的谈话。</p>
一排看不见尽头的队伍，在我面前。</p>
端头，有人在大包小包，发送物资。</p>
“喂，你听不见吗？”他看了看我，应该是看见了我后腰的木水瓢，“水啊？等一下来。”</p>
“他们……是……人吗？”我怕那些衣服破破烂烂的排队者听到，所以声音不大。</p>
“嗨，有点意思？”男子撤回，对我上下打量。</p>
我急忙把木水瓢取下，抿了抿嘴唇，还真有点渴。</p>
“打一谜语，一动物，吃了就拉，拉了就睡，睡醒继续吃，什么动物？”男子特意看了看旁边的小男孩。</p>
“呃……”我担心伤害旁边小男孩自尊，“也可能是人。”</p>
“对咯，这答案不错。也可能是人，听听，你们听听，‘可能’两个字，用得真好，什么情况下呢，排队！”</p>
“对，排好队，就是人。”我展开一个取悦的笑脸。</p>
“不排队，就是畜生。”男子说完，转身离开。</p>
几里哐啷！</p>
队伍后面陷入了厮打。</p>
马夫，一个拳头一个，立马有三个人，瘫坐在地。</p>
好在，它身强力壮，一个抵仨，那帽子，尚未从头上掉落。</p>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分配了那么多，我却那么点？”它捡起地上的大米。</p>
“报告，它这狗东西，浪费粮食。”地上的男子急忙朝工作人员跑来。</p>
我先是跟，在即将到达时，冲在了前面。</p>
没错，马夫眼中，也有刚才垫子的血丝，红彤彤。</p>
“狗东西，免费给你，还挑三拣四，嫌少？”工作人员，直接拔出了刀。</p>
他和他们的区别，仅仅在于胸口有“中央公园”四个字的小木牌。</p>
“我叔叔。”如果马夫要伤害人群，应该早做了，所以我才撒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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