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发现十七年来，源源不断，仿佛有人投喂我们，明白吗？不仅如此，还从来没想过，调查我们？”阿祖看向我。</p>
这一点，倒是从来没有说过。</p>
“当它们杀越多，越像人的时候，我越难控制，直到如今这般地步。”阿祖指了指太阳穴，再摊开手表达无奈。</p>
“阿祖！”我上前一步，以防它情绪失控。</p>
“祖……”它伸出手制止我，“这个字，真好，是你们人类对身份认同，天生的敬畏。我是它们的阿祖，那你们呢？”</p>
“我们？”我强调一遍，同时看向心腹，其实我也想问这个问题。</p>
我们原子人从培养皿而来，那么人类呢？</p>
“你们人类呢？从何而来？”阿祖收起下巴，身体往后，“哈哈哈。”</p>
“荒谬！”心腹终于来了火气，“一群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好意思亵渎人类？就像这花这树这水，人类和它们一样，生来如此。”</p>
“可到底怎么生呢？”大佬爹凑到我耳边说道。</p>
心腹确实有点回避这个问题。</p>
哇哇哇呜……</p>
脏脏包哭起来。</p>
好不容易恢复一点，却陷入了痛苦和哀伤。</p>
那打湿的眼眶看向我，希望我刚才是在撒谎。</p>
心腹眼珠一转，抓住机会：</p>
“脏脏包，你精神遭到毒害，记忆遭受篡改，你应该怎么做？你应该把意图谋害的人，找出来，置之死地，永不原谅。”</p>
一箭双雕。</p>
“福报摇篮？”脏脏包捏起拳头。</p>
“福报摇篮？”阿祖小声重复。</p>
心腹不费一刀一枪，顺利转移了矛盾。</p>
可是同样是中毒，阿祖它们，跟脏脏包，根本不是一回事。</p>
一个为了成为人。</p>
一个为了残害人。</p>
“我看，就这样吧，我们都回去想一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我插话道，气氛比刚才要好。</p>
“就这样？”心腹瞪着我。</p>
我走过去，抓住他手，以防他杵手杖：“心腹，二代到底怎么回事……”</p>
他聚力的眼皮，突然松开，没想到我提这一茬。</p>
我继续：“其实我们并不关心，你也说过，他那人，无可救药，对不对？现在的重点是福报摇篮，指不定他们还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p>
心腹抬起下巴，吞咽一下喉咙。</p>
我刻意暂停的讲话节奏，起了作用。</p>
“还有，我认为吧，暂时不要告诉脏脏包有关若男的事情，你说呢？”我慢慢松开他手。</p>
“他正走过来，你告诉他。”心腹走向作家。</p>
脏脏包停下来：“你怎么知道若男死了？”</p>
我必须回答，于是眼珠转飞快，因为刚才认为心腹可能有更好的回应。</p>
脏脏包抓起我胳膊，谨防我离开。</p>
我欲言又止。</p>
脏脏包指了指后方：“你不说，我们一起沉下去。”</p>
我把犹豫不决也利用上了：</p>
“因为……因为你知道，而我不知道，你把掏耳棍留给我，因为你知道你中了毒，但是却身不由己，你一定知道。”</p>
漂亮。</p>
我没有说他杀了若男。</p>
可无意间开垦了一条新通道。</p>
加重了脏脏包对福报摇篮的怨念。</p>
心腹跟作家说了几句，然后走向了独角半人，开始端详那些独角起来。</p>
“我，我……我记不起来。”脏脏包抱着头，没有痛，但是他希望自己痛。</p>
不打算第一时间告诉他，因为留一点残念，好让他多一些动力，以对付他的老东家。</p>
一瞬间，我心里面不是滋味。</p>
我想出来的点子，有点恶心。</p>
“嗜血精神。”阿祖对心腹说出了这四个字。</p>
心腹眼神停滞两秒，脸没动，但是眼珠朝我的方向，来了一个斜视，继而对阿祖摇摇头，指了指脏脏包的手背。</p>
他在表示，有关精神的事情，都属于福报摇篮的范畴，跟他无关。</p>
阿祖看向我，我只能点点头。</p>
心腹清了清嗓子，然后朝马车走去。</p>
马最守规矩，最守规矩的最安全，烦恼也就最少。</p>
鲸落湾，诚不我欺。</p>
我示意大佬爹把作家领过去，因为我有问题找阿祖。</p>
它让其他独角半人去深潭，无论如何把同伴找出来，好进行土葬。</p>
“我有一事相求。”我们来到一棵树下，保证无人偷听。</p>
“我不知道乡巴佬在哪里。”它提前回答道。</p>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吧？那个老婆婆那里？”我尽量往树后走，这样它会慢慢背靠在树。</p>
“那么多独角半人，每一个搞明白，看来在脑子上面，我们还需要点时间。”它以自嘲的口吻说道。</p>
“不是，你还记得你当时做了什么？你对它们进行了短暂的控制，对吗？”我靠近一点，说出问题。</p>
“我说过了，我们没有精神，偶尔有梦境，那一次，我不过使出了锻炼很久的白日梦。”它靠到树上。</p>
“白日梦？”我想起在梦旅店阳台墙壁上那一道痕迹，“不需要睡着，也不需要对视？”</p>
“怎么说呢，如同抓起一把蚯蚓，往池塘里面丢。你只能静静观赏，而且，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它看向树后。</p>
就在这时，我一把压住它，把手伸向脖子。</p>
它反应非常快，试图打开我手。</p>
但是……</p>
上当了。</p>
我的目的地，在于它嘴上的胡子，于是中途换了方向，突然往上面去。</p>
滋啦！</p>
我撕掉了一半。</p>
假胡子！</p>
它立即靠在树后，把胡子贴回了原处。</p>
“你是女人。”我占据了上风。</p>
“我是老人。”阿祖把额头垂到树上。</p>
“它们都变成了男人。”我走出树后，让远方大佬爹放心，同时竖起大拇指。</p>
“我有提前量，如果我不是阿祖，不是它们一切问题的起点，我可能走不到今天。”阿祖走过来，摸到我的手。</p>
“我看，打打杀杀都是男人，你肯定不是，否则活不下来。”我没有反抗，让它摆弄，发现它眼神中多了一丝柔软。</p>
“我学字，也学画，我学习人类的一切东西，靠这个生存。”它把我手摸到它太阳穴。</p>
“你是说它们没有脑子。”我故意摊牌。</p>
“呵，会有的。”它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把我手摸到它头顶。</p>
头发下面，崎岖不平。</p>
“你砍掉了？”我惊呼道。</p>
“自然脱落，”它松开手，以防其他人看见，“有一天，我抓住了一个人，他在地上画了一个三角形，然后说，一条边是三十公分，一条边是四十公分，一条边是五十公分，问我，为什么？”</p>
“为什么？”我反正不明白。</p>
“我至今也没想明白，但是我放了他，因为除了吃吃喝喝以外，我发现了人类一直在做一些我们不曾做过的事情。”</p>
“从那天开始脱落？”</p>
“不，从那天起，只要我思考越多，发现越多，研究越多，我头顶的独角，就越来越松动，直到一觉醒来……”</p>
阿祖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个精美的独角，上面有各种各样的线条，包括那个直角三角形，但是很可惜，只剩下驱壳。</p>
“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方法教给它们？还有，你还在那个吗？”我不想直接说出“杀人”两个字。</p>
“像人类一样？你太可爱了，哪怕是人类自己，也很难全部及格，不不不，我认为，我高估了他们，呵呵。”</p>
“会不会低估了你们自己？”</p>
“无论如何，以我对大家的了解，做不到。至于我还会不会看见鲜血就陷入迷狂？会，但是能忍住。”它把独角塞回去。</p>
我抓住它手腕：“送给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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