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掣肘

马士英的名字，左良玉并不陌生。对方是万历末年的进士，之后长期担任南京户部主事，在南京当地积累了很大的名望，之后又担任过大同知府，并被提升为庐凤总督，崇祯准备设立江南总督的时候，南京的一众官员都举荐马士英。 崇祯当时本来也打算同意，结果因为郭绍搅局，马士英最终没能担任江南总督，反而是便宜了还只是一个小小扬州知府的史可法。 不过为了安慰马士英，同时也是为了牵制史可法，崇祯安排马士英做了南京户部主事(相当于南京户部尚书)，掌管财政大权，以作掣肘。 崇祯用人一贯如此，凡是封疆大吏，身边必得有个副手钳制，若是没有副手，便要将其家人扣在身边，以做人质。 史可法在介绍了马士英后，左良玉立即起身见礼，马士英也同样站起身回礼。然后左良玉将自己的女儿介绍给马士英。 这位马大人一见了左羡梅，眼珠就再也转不动了。 “咳！”史可法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马士英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目光收回。 而这位马大人对自己女儿的反应，都被左良玉尽收眼底。 马士英笑着对左良玉说道：“令爱真是倾国倾城，犹如仙女下凡。” 左良玉心中暗喜，表面上却装作淡定地回应道：“马大人过奖了，小女不过是略有姿色罢了。” 马士英连忙摇头，“不不不，左将军太谦虚了。令爱不仅容貌出众，而且气质高雅，实乃难得一见的佳人。” 此时，左羡梅微微低头，面对马大人的夸赞，她也仅仅是莞尔一笑。 但就是这一笑，让马士英差点儿流口水。 史可法见状，插嘴道：“两位大人，不如我们先谈正事吧。眼下战局紧迫，还需商议应对之策。” 马士英这才回过神来，“史大人所言极是。今日我等相聚，便是要共同商讨对抗郭绍之计。不知左将军对此有何高见？” 左良玉沉思片刻，“郭绍初入北京，根基不稳，此次我之所以从武昌来到南京，正是想要联络史都督和马大人，我们湖广、江南联合，一同出兵北上讨伐郭绍，先取山东，再取直隶，则大事可成矣！” 史可法一直都是主战派，要不是马士英这个逼崽子拦着，他早带兵跟郭绍拼了！ 此时听了左良玉这番话，史可法真犹如见到了知音，立即一拍大腿激动的说道：“我也久有此意，自从郭绍夺我徐州之后，我就一直在厉兵秣马时刻准备北上。” 说着，史可法看了眼身旁的马士英，本想说是被他掣肘，可为了团结，也只得改口：“只恨我势单力薄，恐不能胜了郭绍，因此才迟迟没有行动。” 他一番踌躇满志的样子，接着说道：“但现在不同了，只要你我两家联合，山东唾手可得！山东一失，郭绍就等于失了根基，到时他的统治必然动摇。直隶或许可不战而下！” 左良玉也听得频频点头，他刚想和对方深入交谈一下北伐的细节，马士英却突然咳嗽了一声。 “咳咳，左将军所言甚是。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毕竟郭绍手握重兵，不可小觑。咱们应当谨慎行事，制定周详的计划。”他顿了一顿，接着说：“依我之见，不妨先派出探子，打探郭绍的兵力部署以及京城的情况。同时，我们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整军备战，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再一举出击。” 左良玉点点头，表示赞同。“马大人所言有理。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确实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史可法则在一旁补充道：“此外，我们还可以联络其他各地的忠义之士，共同抗敌。众人拾柴火焰高，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够战胜郭绍。” 左良玉道：“都督真乃我之知音，实不相瞒我已经分别去信给三边总督孙传庭孙大人，以及山海关总兵吴三桂，请他们共同出兵，与我们夹击郭绍！” “哦？”史可法连忙问道：“那不知二位大人可有回信？” 左良玉本想说这俩人根本就没鸟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己要这么说了史可法怂了怎么办？ “孙大人与吴总兵都已回信，表示愿意出兵相助。只要我们这边一动，他们便立刻响应。” 为了让史可法跟他绑到一起，左良玉决定编织一个善意的谎言。 史可法大喜过望，“如此甚好！有三位大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马士英心中却暗自盘算，这左良玉好生厉害，竟然能说动孙传庭和吴三桂。看来，日后还需小心应付。 此时，左羡梅轻声说道：“父亲，女儿有一事相求。” 左良玉慈爱地看着她，“何事？但说无妨。” “此番出征，女儿也想一同前往，为国效力。”左羡梅一脸坚定。 左良玉犹豫了一下，“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此举太过危险。” 马士英在一旁插话道：“左小姐有此报国之心，实为难得。若有左小姐同行，必定能鼓舞士气。” 左良玉权衡再三，终于点头答应。 “好！不愧是我左良玉的女儿！” 几个人谈论了一番，因为史可法和左良玉都极力主战，两人相谈甚欢。马士英相比之下就没那么热情，只是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而且马士英一直在找机会跟左羡梅沟通，只是左羡梅好像并不想搭理他，面对他的搭讪，每次都只是敷衍几句。 史可法把左良玉父女安排到了自己府上的客房。 左良玉父女下去了之后，史可法和马士英两人又针对出兵的事情进行了讨论。 “马大人，左大人都主动和我们联合了，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史大人，我并非犹豫，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我们必须慎重考虑。况且，那左良玉是否真心与我们合作，尚不得而知。” 马士英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说了这么几句不咸不淡的话。 其实他对北伐这事儿，根本就没多大兴趣！ 马士英跟江南本地的官员一直打的火热，他太了解这些本地官员的心思了。 江南地区的权贵们没一个希望打仗的。 就拿北伐来说，这对他们江南权贵有什么好处？ 史可法天天想着要北上去跟郭绍干仗，干赢了郭绍，对他们江南权贵集团有什么好处吗？相反干输了，他们这些人还得给史可法擦屁股！ 马士英代表的是江南权贵集团的利益，他当然不能支持史可法北上找郭绍干仗。 这也是他对北伐这事，一直没什么兴趣，甚至去掣肘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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