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俩人的对话，引得周围人纷纷朝她们看过来。 纳鞋底的妇女不时瞄一眼宋枝，开始大声讨论。 “哎呦呦，这女娃子好看的嘞！” “比村尾那王二寡妇靓多了。” “瞧瞧这盘正条顺的，一整个是生娃儿的料。” “哎呦呦，他婶子你这话就不中听了啊。” “什么呦，夸她是生娃儿的料，难不成还是什么难听的话了？” “你这话，听得让人怪不适的。” “婶子们，都别吵吵了，不能在外乡人面前丢份儿。” “哎呀呀，这话是理，老娘懒得搭理你这婆娘。” “诶！你这人！哼，老娘也懒得和你计较。” 刚刚还吵吵的俩人，互看了眼转过头去，谁也不理谁。 周围人乐呵呵的，这气氛融洽极了。 宋枝恍恍惚惚。 这年头的阿飘看着和正常人无异，也没有她前世那些影视剧与小说描述得那么可怕。 难不成，他们不是阿飘？ 不对，她明明亲眼看见，他们都是由坟包变成的，而且个别人的脸，她还在荧光身上看到过，只是神情不同罢了。 亦或者这是幻境？ 若是幻境，那她要如何打破幻境？ 宋枝思索之际，小女孩大着胆子，牵起宋枝的手。 “仙女姐姐~你要同我们一块玩儿吗？” 周围小朋友听到小女孩的话，热切的看向宋枝。 宋枝摇摇头，“不了。” 小女孩立即耷拉着脑袋。 “好吧。” 她的手暖呼呼的，宋枝不忍挣脱开。 小孩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仙女姐姐，你吃糖糖吗？大哥哥给了我们好多好多糖糖。” 宋枝抚摸小花抚摸习惯了，顺手摸了下小孩软乎乎的头发。 “不了，你们吃。” 小孩子大多都是颜控，喜欢好看的事物和人，见宋枝那么好说话，虽然不怎么笑，但看着也不凶，便都大胆的围了过去。 十来个小孩，围着宋枝叽叽喳喳，弄得宋枝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看热闹的妇人们，也乐呵呵的打趣。 眼尖的年轻媳妇，看见宋枝实在招架不住了，便挥散小孩们，招呼宋枝过来坐。 宋枝有心弄清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顺着年轻媳妇的话，坐了过去。 不一会儿，她就后悔了。 原因无他，这些娘子军太能聊了。 就这么会儿功夫，都不用宋枝打听，他们就把村里大大小小鸡皮蒜毛的事，都抖得干干净净，甚至还让宋枝评理。 且宋枝的老底，也快被挖得差不多了。 她实在快招架不住了。 得知宋枝是孤儿，且孤身一人后，她们比之先前更为热情，甚至张罗着要给宋枝介绍年轻小伙。 宋枝恍恍惚惚。 眨眼天际泛黄，一个婶子热情的拉着宋枝往她家去，说是要让宋枝今日在她家留宿。 想要听的，半点没打听到，八卦倒是听了满耳朵的宋枝，想着白天弄不清楚，那就看看晚上，于是半推半就，被婶子拉回了家中。 也是那么巧，今日拉着宋枝说话的小女孩就是这个婶子的孙女。 婶子丈夫去得早，儿子儿媳在镇上干活，家里只有她和孙女俩人，难得来个聊得来，长得又好看的客人，她们祖孙二人都很是开心。 宋枝打定主意，离开后要留下报酬。 夜里众人早早便睡了，宋枝悄悄描绘出一只蚊子大小的画将，让画将在村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经过一晚的努力，她唯一的发现便是，她不是村里唯一的外乡人。 村尾王二寡妇家有七八名外乡人，有男有女，看着像是画修。 宋枝不知他们修为几何，不敢靠太近，只能暗暗观察。 翌日，小姑娘早早就起来了，盼着宋枝陪她玩儿。 宋枝想打听那些画修的消息，便陪着小姑娘出去了。 大人唠嗑从来都不避讳小孩子，总认为他们不懂，听了也就听了，且小孩们爱满村乱跑，知道的事便更多了。 因此，宋枝从小孩儿们口中得到了不少消息。 譬如王二寡妇有个弟弟小时候被城中的老爷们挑中，去当了武修，听闻如今发达了，得知自家姐姐守寡，今年来看过几回。 王二寡妇家的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便是王二寡妇家弟弟的朋友，他们有事路过这里，王二寡妇家地方宽敞，她弟弟便做主收了那些人的银钱，让他们在王二寡妇家寄居段时日，听说那些银钱全落王二寡妇手里了，而且还不少，够她吃喝好几年的了。 听说…… 拼拼凑凑，宋枝大致摸清那些人在村庄里做了什么。 宋枝蹙眉苦思。 王二寡妇的弟弟看情况，明显是武修。 而那些人显然是画修。 自古画武不和，像是她和秦暮等人的情况，少之又少，但事无绝对。 宋枝不能一杆子打死。 但无论怎么想，她都觉得不对。 她开口问道：“那些大哥哥大姐姐，给你们糖叫你们帮扔石头？” 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孩抢答道：“对呀，对呀！大哥哥大姐姐们人可好了，我们帮扔一块石头，他们就给我们一颗糖，相当于白给。” “姐姐，姐姐，我跟你说那石头可好看了，五颜六色的。” “嗯嗯，没错！” 忽然，一个小孩捂着嘴巴。 “糟糕，大哥哥说不能和大人说的。” “呀！怎么就说漏嘴了，我连我娘都没告诉。” “我也没告诉我奶。” “我爷撞见我丢石头，我都没敢说。” “大哥哥大姐姐们会不会不给我们糖了呀？” “呜呜呜……不要呀，我想吃糖！” 小孩们渐渐带上哭腔。 宋枝一脸淡定哄道：“姐姐也才十五六，还不是大人，顶多是个大小孩。” 闻言小孩们，齐齐哇了声，而后很兴奋道：“太好了，姐姐是大小孩，哥哥没说不能和大小孩说，那我们可以和姐姐说了。” “姐姐~姐姐~姐姐~我偷偷告诉你哟，那个大哥哥还让我往石头上抹血，说抹一次，给我五颗糖呢。” 和宋枝住一起的小女孩，挺着小胸脯很是骄傲，语带兴奋。 其他小朋友都羡慕的看着她。 “对呀，对呀，就妞妞有五颗糖，我们都没有。” 妞妞举着肉乎乎的小手。 “可是用刀子割手指，好痛痛的。” 小女孩们纷纷点头。 “很痛的。” 小男孩们很是不屑。 “那么一点伤口，就有五颗糖，换我，我割十个手指。” “哇！你好厉害！” “切，这算什么，他割十个手指，那我就割二十个手指！” “咦！不对呀，不都只有十个手指吗？你哪儿来二十个呀？” “我割脚趾不行吗？” “好臭臭的！” “你才臭臭，我一点也不臭，不信你闻闻！” “我才不要闻你的臭脚丫！” “你的才是臭脚丫！” 小孩子们嬉嬉闹闹。 宋枝脑中思绪飞快，仿佛就要抓到了头绪，但却又勾不到。 半响之后，她看向小女孩妞妞。 “妞妞你能告诉姐姐，你什么时候生日吗？” “生日是什么呀？” “就生辰。” “我知道，我知道！妞妞是七月十四！我婶婶说妞妞是鬼娃！” “妞妞才不是鬼娃！” “这又不是我说的！我婶婶说的！而且你奶奶不是打了我婶婶吗？” “不许说妞妞是鬼娃，不然不和你玩了。” “就是，我娘说这是偏见，是迷信，要不得！” “就是，就是！我爷说，我们都是一个宗祠的，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能欺负一家人！” “好嘛，好嘛不说就是了，我又没嫌弃她，你们干嘛这样子？” “哼！妞妞肚子大大，不和你生气。” “妞妞那是大度，不是肚子大大。” “大肚和肚子大大不都一样吗？” “一样吗？不一样啊？村里的老秀才说大度就是……” “就是什么？不就是吃得肚子大大吗？” “才不是！那你婶娘为什么肚子大大？” “我婶娘那是怀孕了！” “怀孕又是什么？” “就是肚子里有个弟弟妹妹。” “哇啊！你婶婶好厉害啊！” 小孩儿们稚嫩的声音，不停在宋枝耳边回荡。 宋枝神色并不怎么好看，她的手渐渐握紧。 一个不好的猜测在她心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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