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照顾

“可查到下毒的人又能如何？毒依旧解不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解毒！” 叶溪突然有些生气，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这么不看重自己的身体。 方医官倒是很认同这个观点。 “叶二小姐说得没错，像袭击这种事，一次没有得逞，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次动手，这毒只有七天可解，拖不得。” 韩潇捂着受伤的肩膀往下躺了躺。 缓口气才道：“我大概能猜出此毒出自何人之手，方医官尽管用药，我心里有数。” 方医官皱眉，目光不自觉的望向旁边的叶寒溪。 “我可以用药暂时缓解毒性，但这段时间切莫动用内力，否则只会加快毒发。” “嗯。” 治病疗伤，叶溪也插不上手，于是和夏安退到屋外。 庭院里的尸体已被清理干净，连地上的血也一并清空，即便如此空气里依旧飘浮着淡淡的血腥味，提醒着刚才发生的恶战。 “外面冷，叶二小姐要不去堂厅等？”夏安有些局促说道。 “不必，里面闷得很。况且既然韩大人已经脱离危险，我也得回去了。” “是，只是您这身衣裳似乎不方便直接回府。” 这倒是。 她现在满身都是血迹，连红斗篷都被血染透。 “不妨，我车里有一套干净的衣裳，刚好可以换上，然后我再送你回府。” 方妙从里面走出来，和蔼说道。 “多谢方医官。” 情况特殊，她也就不再推辞。 “不用客气，韩大人身上的伤口是你处理的？” “是，当时情况紧急，处理的不是很好。” 方妙摇头，肯定道：“不，相反处理得很好，伤口不仅清理的很干净，更没有发炎，你可是在水里加了盐巴？” “嗯，虽然用加了盐巴的水清理伤口会有些刺痛，但有很好的消炎效果。” “你懂医？”方妙眼睛一亮。 叶溪赶紧摇头，忘记了这是在古代，估计还没有人能想到这个方法。 赶紧解释：“我……我在梨县时看过当地大夫这样处理过伤口。” “原来如此。” 方妙又转身向夏安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后，才带着药箱离开。 到了御城司门口才发现原来纤云早已在此处等着。 “小姐。” 纤云眼睛一红，彷徨不安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叶溪心里一酸，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没事了，咱们回家。” “嗯，您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受伤了吗？”纤云焦急的问，来回上下检查。 “我没事，血不是我的。” “没事……没事就好，如果小姐因此出了什么事，奴婢也没法活了。” 叶溪无奈：“不要说这种话，命是你自己的，千万不要因为任何人放弃，我也不行！” 望着眼前主仆情深，常年出入宫廷的方妙心头竟升起一丝温暖。 叶溪也是坐马车来的，她先将纤云送上车，才转头去方医官的马车换衣裳。 这估计是方医官的衣裳，颜色素雅，袖子和裙摆都有点长，但不影响。 换好衣裳后，正要下车，却见方医官走上来。 “不知是否有空聊聊？” 聊聊？ 左右现在回府时间已晚，也不怕耽误这一会。 叶溪点头。 两人坐定后马车开始缓慢往前行走。 方妙看着她有些拘谨的坐姿微微一笑。 “不用紧张，只是随便闲聊几句。” 单纯的闲聊？ 这个时间，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有单纯的闲聊。 手下意识揪紧有些过长的袖子，没有说话。 “其实，我是有事想拜托你。”方妙直接开门见山。 “你也知道我与韩大人有私交，这次不仅中毒，还受伤，身体严重受损，需要好好修养才行。但是他居要职，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乖乖待在床上休息。” 这倒是。 她与韩潇虽未长时间相处过，但能坐到御城司指挥使位置的人，又有几个是能安稳闲得住的。 只是，这事为何要和她说？ 若论关系亲近，她还不如方医官。 “方医官说的得，韩大人这次受伤严重，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既然没想明白，就顺着话往下说。 方医官道：“这次的毒来得又凶又急，虽然找解药迫在眉睫，但他身体也很重要。我虽比他年长，但我的话他未必会听，所以还希望叶二小姐能帮忙照顾一二。” “啊？” 叶溪一愣，似乎没听明白，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确定的问：“我吗？” 笑话，韩潇怎么可能听她的话！ 方医官肯定点头，语气更加温柔和蔼。 “他这人因从小生长环境的原因，所以性格有些孤僻，不爱与人亲近，更不愿意从内心深处去相信一个人，以至于二十有五竟连个知心人也没有。你是第一个他愿意主动帮助的女子，所以我才斗胆想让你帮忙照顾。” 二十五在古代确实已经不年轻。 性格孤僻？ 第一次见面只觉得韩潇这人很冷，不仅人冷，声音更冷。 后面相处几次后就好许多。 御城司可是东盛可监管满朝文武百官的机构，最高指挥使自然是不能轻易相信人。 高处不胜寒，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如何？”见她没有说话，方医官又问。 “韩大人于我有恩，按理确实应该照顾他，但我毕竟名声不太好，韩大人又位高权重，所以我担心过多接触，会拖累他。” 这话半真半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想与韩潇走得太近。 韩潇不仅认识内宫医官，还年纪轻轻便坐上御城司指挥使的位置，所以她的猜测百分之百没错！ “不过我有一个丫鬟厨艺还不错，这段时间我会让她多做些补品给韩大人送过去，也算尽一份心意。” “也好。” 方妙一眼看穿叶寒溪刻意在回避，未多加请求。 “只是他中这毒，每日都会呕血，估计吃不进去什么东西，若是准备吃食尽量以粥或汤水为主，味道清淡些，便于伤口愈合。” “每日都会呕血？！”叶溪震惊。“这得多难受，没有抑制的方法吗？” 方妙摇头，语气微沉：“七日醉的毒来自北苍，不仅毒性烈，还极折磨人，只希望他能早日找到解药。” 叶溪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担忧，遗憾，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心疼。 隔日，御城司地牢。 地牢里因常年没有阳光照射，所以里面又阴又潮，日夜点着火把，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安静寂寥的地牢内格外清晰。满是水渍和血渍的地牢里经常爬过一些蛇虫鼠蚁，往深处走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空地，空地中央摆着十字架，架子后方摆着一面墙的刑具。 此时十字架上正用铁链锁着一个已经血肉模糊的高大男子，脸上，嘴角，身上全是伤口，正不停流血。 而韩潇正一脸平静的坐在正对面，手里端着一杯茶，闲定的品着。 “嘴还挺硬，拿了这么多年两份钱，是时候该付出点牺牲了，若你愿意说，我可保证留你一条性命。” 十字架上的男子缓缓抬头，艰难喘息，眼睛肿得像馒头，嘴里的血不停往外冒。 “大人，是孙宁不忠，万死难辞其咎，孙宁无话可说。” “呵。”韩潇冷哼，语气骤冷。“死，是这世上最容易的事，在这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孙宁在御城司当差几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司里的手段。 身体不受控制害怕一抖，膝盖像被瞬间抽走力气，软软跪地。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按他们说的，将毒药放在馄饨里，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那给你毒药的人是谁？你们是在哪里交易，那些人许过你什么承诺？” “这几年，我与那人只见过几次，每次见面都是夜里，并且他戴关帽子，看不清模样，但应该是个中年男人，交易地点不固定。他每次的我做事，都会给我一些银票。” “银票？” 韩潇眼神微眯。 “可是东盛钱庄的银票？” “是是，那些银票都需要去东盛钱庄兑，这几年都如此。” 果然如此！ 韩潇拳头不禁握紧，胸口窜上一股火，紧接着一阵血腥涌上喉头。 赶紧用内力压下，缓和好一会才望向孙宁。 “想不想将功补过？” 孙宁眼睛一亮。 “可，可以吗？” “只要你肯配合。” 人在生死面前，总会爆发强大的求生欲，孙宁点头如捣蒜，身上的伤瞬间不疼了。 “好，好，我愿意配合。” 韩潇从地牢出来就见夏安急匆匆迎上来。 “何事？” 捂着不断泛疼的伤口，韩潇冷声问。 “叶二小姐过来了，正在您院子里。” “她？”韩潇一愣，难得勾起唇角。“没想到还真听话。” 夏安见韩潇捂着肩膀，担忧的问：“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无妨，去拿金疮药。” “是。” 于是韩潇又让夏安重新上了一遍药才走回院子。 雪虽已停，但温度依旧很低，出门前纤云担心她被冻着，给她裹了一层又一层，再披上斗篷，臃肿的像颗肉丸子，连走路都变得笨拙起来。 叶溪站在廊下，望着屋檐上结的胳膊长短的冰勾子出神。 “看什么呢？眼睛眨都不眨？” 韩潇走进院子，就瞧见廊下明显臃肿不少的叶寒溪，低沉的心情瞬间轻快许多，语气轻快的问。 “在想这冰钩子握在手里是什么感觉。” 叶溪想也不想的回答。 握在手里什么感觉？ 韩潇顺着她目光望去，运气轻点脚尖，拔下一根最直最大的递给她。 “握握不就知道了。” 这屋檐少说两米高，他居然平地蹦上去！ 叶溪诧异，甚至有些羡慕。 小心翼翼伸手接过冰勾子，冰冷的凉意瞬间从指尖传遍全身。 “嘶，好冷。” 韩潇皱眉：“冷就丢掉。” “不要，这可是我第一次玩，冷我也握着。” “第一次？”韩潇疑惑。“京中每年都会下雪，你又从小长在京城，难道没玩过？” 额…… 糟糕说漏嘴了。 叶溪干笑，立马找补。 “我……我从小身体弱，又有心疾，家里人看得紧，不让我玩这些。” “心疾？” 韩潇上下打量叶寒溪，即便裹着厚厚的衣裳，身形也单薄的可怜，确实像身体柔弱。 “可能治？” “啊？”叶溪没明白，疑惑的问：“什么意思？” “心疾分很多种，有些能治，有些不能，方医官的医术在京城乃至整个东盛都屈指可数，可以让她帮忙治，或许可以痊愈。” 真的吗？ 没想到方医官这么厉害。 叶溪微微诧异。 “倒也不用，就是抵抗力差了点，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不影响生活，至少我现在没觉得不舒服，就不必麻烦方医官了。” 韩潇点头，目光落在叶寒溪被冰冻得红肿的手上。 “扔了，回头我让人取一根最好的用冰盒装好给你带回去。” “哦。” 叶溪难得乖乖听话，将冰扔到院子里。 “其实我是受人所托过来给你送补汤，东西已经放到屋子里。” “嗯。” 韩潇点头，大概能猜到是受谁所托，转身一只脚踏进堂厅，却见叶寒溪没动。 “你这是要走？” “嗯，既然东西已经送到，自然要离开。” 刚踏进去一只脚又收回，几步走到叶寒溪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 “既然是受人所托，就要有始有终，你不亲自盯着，怎么知道我是否喝完？” 叶溪皱眉，没好气道：“你又不是三岁小孩，还需要人追着喂饭吗？况且身体是你自己的，如果你不爱惜，别人怎么替你爱惜。” 韩潇不以为意。 “你也知道我日理万机，万一处理公务太入神，忘了呢？” “你……” 其实叶溪本不打算来，韩潇于她有恩，方医官更是。 况且韩潇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中毒，若自己袖手旁观，确实不近人情。 这才让烟霞炖了补气血的人参红枣鸡汤亲自送过来。 瞧韩潇现在生龙活虎的样，真是多余担这个心。 韩潇唇角刚勾起一抹笑，胸口又一阵血气翻涌，喉咙更是涌上浓浓的甜腥，立即转身穿过堂厅直奔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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