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中正胖手重重压茶壶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推过来一迭银票。</p>
“家产我已经全部折现。这是你的一份。”</p>
童心尘推回去。童中正懂了。笑了。</p>
“托我娘子名下的钱庄当铺找许安平？不够呢。加300两银子。”</p>
童心尘掏出银票砸在桌上。“给。”</p>
童中正推回去顺手塞他嘴里一颗瓜子仁儿。“娘临死前说了，我不能收你的银子。你这分明是为难我！”</p>
童中正耸耸肩，抓起一把瓜子仁扔湖里喂锦鲤。</p>
童心尘转身要走，正巧与来人四目相对。心情更不爽。</p>
“浓云蔽日不光明，劝君且莫出远行。今早测了个天山卦我就知道此行不利！早知道就不来了。”</p>
许九斤越过他，在桌上压下一小箱子。打开，灿灿金光在童中正眼中闪耀着。</p>
“300两。黄金。找到人为止。”</p>
童中正一身肥肉都坐直了。“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p>
他几天前夜访百乐门被扣零花钱没钱逛雅舍，只好泡在家里喂锦鲤。若有了这300两……</p>
许九斤，“以前老爷和老夫人给的，还有一些是大少爷你赏的。我都攒起来了。以备不时之需。”</p>
童中正气急。“你有钱不给自己赎身？”</p>
“你就说你要不要吧！”</p>
柳家门口，童心尘要把钱还他。</p>
方才童中正只愿意把消息卖给许九斤。是许九斤出来后主动跟他说，许安平去了坐忘派。童心尘认为，这买消息的钱该他俩一人出一半。</p>
许九斤不要。“我也是真心想找回安平的。”</p>
童心尘一张定身符贴他后背。银票，塞他怀里，起身就走。</p>
“等会儿有人路过给你揭开就行。再见。”</p>
“你说过，父是父子是子。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p>
童心尘气极。这人杀了他爹怎么还有脸求他原谅？</p>
“我没有找你报仇已经是原谅你了。要我跟自己的杀父仇人继续相亲相爱吗？我做不到。”</p>
他爹对他虽严厉但是童心尘能理解。</p>
爷爷死的时候都在喊“保住家业”。叔叔病死前将地契托付给自己父亲。吊儿郎当的父亲临危受命，不甚被骗，家产全无。姑姑放弃爱人嫁给隔壁镇的苏员外。搞死了他，拿了所有钱给父亲重新开始。自己则是跳崖自尽。父亲就这么拿着父亲的责任、兄弟姊妹的血肉，踽踽独行，将家业发扬光大。</p>
他可以理解父亲肩上的责任，理解他被责任压垮的肩膀和良心。</p>
哪怕后来他为了童家家业放弃自己，昔日的情谊也不是假的。</p>
马洪福天命之前，父亲抓他手开蒙、打簪子这些记忆，在他脑海里依然温暖。</p>
童心尘收起怒气。尽量平淡道，“我知道。我不会伤害安平。只是，我们，再也不见。”</p>
43年相伴，竟落得如此结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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