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峻笑了。</p>
几日后，楚王攻隋州山匪久攻不下的消息传开，立刻就有兵部之人上奏，言主将无对战经验，攻克一座匪寨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实在得不偿失，请陛下下诏或招安山匪或更换阵前主将。</p>
“卿以为，何人能胜任？”皇帝问。</p>
兵部右侍郎道：“臣以为，金吾卫大将军剿匪经验丰富，可胜任剿匪主将。”</p>
皇帝又问：“诸卿以为如何？”</p>
好些个朝臣对视一眼，然后出列，言：“臣附议。”</p>
待“附议”的人都出站出来了，皇帝才说：“此事押后再议。”</p>
秦峻朝御座的方向看去，心底讶异，但已经不会再把情绪表现在脸上了。</p>
“三兄。”散朝后，秦峤叫住秦峻，“三兄可有空，弟府中得了新鲜的鹿肉，请三兄一道品尝品尝。”</p>
秦峻看了秦峤片刻，后者脸上温润笑容丝毫不变，他才点头说：“甚好，为兄昨日才说要去猎鹿，不想六弟就有了鹿肉，那为兄就不客气了。”</p>
秦峤淡笑引手，让秦峻走在前头。</p>
-</p>
扬州。</p>
林福看过了京城的消息，把纸条递给秦韵，后者看完后就将纸条扔进炭盆里烧了。</p>
“秦峤是打算跟秦峻联手？”秦韵对林福说：“我还以为他自己也想争位呢。”</p>
林福把手炉再抱紧了些，慢慢说：“六皇子手中本来就没多少势力，楚王借着招携逃户将他手中的势力几乎连根拔起，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若不想被多方针对，就只能选择一方依附。楚王是不可能了，两人梁子结大了；九皇子虽是嫡子，但目前来看似乎没有争位的打算，贞顺皇后也没有给九皇子留下太多可用之人。”</p>
“那就只有魏王和吴王了。”秦韵说：“秦峤选了秦峻，他不看好魏王兄？”</p>
林福摇摇头，笑道：“秦崧不需要六皇子来锦上添花，秦崧也看不上六皇子暗地里的那些手段。”</p>
噫……秦韵顿时觉得牙好酸，与幼时吃多了糖的感觉一样。</p>
“你有话说？”林福挑眉。</p>
“没有。”秦韵立刻跳过这个会让她牙酸的话题，说道：“你让我召集的能工巧匠，已经有好几十人了，我也不知道哪些人能用，哪些不能用，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帮我筛选一下。”</p>
林福说：“休沐日吧。”</p>
秦韵嗯了一声，又说：“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叫我招那么多能工巧匠做什么？”</p>
林福说：“你觉得田间地头上喷洒农药的喷壶如何？望远镜和显微镜如何？新式的水车如何？还有须永寿叛乱时几乎将我那别院前院夷为平地的火药如何？”</p>
秦韵点头点头点头，听到“火药”二字时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头。</p>
“但是，火药此物危险性也太大了吧。”</p>
“天下何物又不危险，端看使用者是谁。”林福说：“火药危险，但是用在保家卫国上如何？喷壶看似安全，倘若其中灌了毒水对人喷，也不是安全之物。”</p>
秦韵深以为然。</p>
林福：“还有那望远镜，若是落在流氓宵小手中，他用来偷看远处小娘子洗澡更衣，岂不更可恶更恶心。”</p>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的秦韵：“…………”</p>
“物是死的，关键是在使用这个物上的人。”林福说。</p>
“但是阿福，你招募天下工匠之事，被许多人斥责为沉迷奇技淫巧。”秦韵说：“我听闻已有御史弹劾你不务正业了。”</p>
林福嗤笑了一声，把怀里的手炉抱得更紧一些，娓娓说道：“韵娘，士农工商，这森严的等级是谁定的呢？是士大夫。然而在我看来，职业不分贵贱。士大夫辅佐君王治理天下；农民辛勤耕种提供粮食；工匠发明创造为生活带来便利和美，商人流通商品带活经济。如此方能百业兴旺，生活富足。谁能否认，少府监发明和改进的那些东西没有为百姓的生活提供了便利。”</p>
秦韵点头称是。</p>
“何为奇技淫巧，就因为偏见就要扼杀掉一个人的奇思妙想么。”林福摇摇头：“不该是这样的，至少在我治下之地不该这样。”</p>
秦韵哈哈一笑：“要是让那些老古板卫道士们知道你这样的想法，定然将你骂个体无完肤。”</p>
“那些人骂我的还少么。”林福下巴一扬，傲然道：“我就喜欢看他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p>
“哈哈哈……你这话我喜欢。”秦韵拍案叫绝。</p>
“而且……”</p>
“嗯？”</p>
“这‘奇技淫巧’的威力就要实实在在让他们见真章了。”</p>
秦韵秀眉一挑，叹：“真遗憾不能亲眼见到那等盛景。”</p>
-</p>
十一月望日，雅州边塞大营，秦崧坐镇中军大纛，斥候前来报：“禀大都督，景南军队调兵十万压境，领兵之人是景南大将多吉。”</p>
秦崧问皮礼忠：“火药皆可埋好？”</p>
皮礼忠说：“大都督放心，火药皆埋好，火箭、铁火球、震天雷业已备好，火器营蓄势待发，就等让景南有来无回。”</p>
秦崧颔首：“甚好。明日狼烟为号，中路向景南发起进攻，南北两路策应。”</p>
皮礼忠抱拳：“大都督，末将请为先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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