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云掀帘子，那人从马车中下来，浑身拢在橘色蜀锦镶边白色狐裘的斗篷里。乌发高挽，攒着一只金钗。 周围低语四起：</p>
“这就是夫人？”</p>
“我天，你说是公主是仙女我也信！”</p>
“太美了，在夜里好似会发光”</p>
“夫人这么晚来做什么？”</p>
“自然是想念大人了”</p>
……</p>
嘈杂之中，她缓缓开口：“我想你们近来剿匪平乱，辛苦了，便送了一些点心来。”</p>
萧淙之上前，牵她下马。荔云给下面人一个眼神，后头一串马车上，抬下小山般的吃食。</p>
“想着你们人多便多带了一些。”元绮道，“都是暖的，麻烦韩将军，分发给大家吧。”</p>
“好嘞，嫂嫂放心！就这群玩意儿，饿死鬼投胎，保证一丁点粉末都不剩下绝不辜负嫂嫂的心意！”</p>
众士兵闻着食盒中传来的香味，早已按耐不住，只等着萧纵之发话。</p>
又有些年轻低语传来，听着像个小少年说的：“这么多，我还以为是军粮到了！”</p>
一个年长的声音回应他：“你不懂，夫人是扬州巨富，随便出手，都够咱们吃的啦！”</p>
“真的吗，可是，可是我怕大人生气，他平时那么凶，我们刚才擅离岗位被他看到了。”</p>
“蠢蛋！当着夫人的面，再大的火气也没了！”</p>
元绮看出些端倪，便对萧淙之道：“只此一次，行吗？”</p>
萧淙之点头：“天冷，进帐吧。”又给了如流一个眼色，事情便在他们身后顺利办了。</p>
元绮是头一回来军营，沿路却也能看出队伍被他整肃地很好，便说了几句美言：“大人治军严明，是我唐突，坏了规矩。”</p>
萧淙之掀开帘子，元绮走进去，只见案牍上堆积着公文，旁边一张小榻，他平时不回家，应是宿在这里。</p>
“夫人怎么想到来这里？”</p>
她坐在他的榻上，“原有事想与你说，但并不知你何时回府，又想到一直没有机会宴请韩庞两位将军，就过来了。”</p>
“夫人有什么事，尽管说。”</p>
元绮说，“我今日见过了副史，得知北方冬祭，必要祭祖，便想问问，我们府上如何筹办？”</p>
萧淙之提了椅子与她相对而坐：“你要祭祀先人？”</p>
她点点头：“我虽不是这里的人，但父母在此地过世，入乡随俗，也是应该的。只是，并不知晓，你的……”</p>
她以为他忌讳提起，又说：“当然，还是要问过你。”</p>
“就这么办吧，我写身份文碟给你。”</p>
“好。”</p>
他走到案前提笔。她起身为他研磨。他书写好，将纸折了，递给她。</p>
“其实，我还有一事。”元绮将纸塞进袖中。</p>
他并不意外：“嗯，但说无妨。”</p>
“我想要采冰。”</p>
“好。”</p>
她意外道：“你不问为什么？”</p>
他笑着说：“我俸禄微薄，养不起你，难道还要挡你财路吗？你赚的越多，对我们越有好处。”</p>
“那…多谢了。”</p>
“ 你太客气了。”</p>
元绮又说：“既如此，我得去一趟扬州。”</p>
萧淙之问：“什么时候？”</p>
她不假思索：“冬至后。”看来早就拿定了主意。</p>
他又问：“何时归来？”</p>
她微微思索：“或许，年后，说不准。”</p>
萧淙之默了一瞬，说：“我暂时，不能离开靖州。”</p>
“我知道，扬州我很熟悉。这次去是想建一支自己的运输商队。”</p>
他又说：“让别人去吧，路上不安全。”</p>
“这件事必须是我。”她态度坚决，心中早就有了主意。见他不点头，她问：“你担心路上有意外，不如派人给我。我要做的事才刚开始，我很惜命。”</p>
他紧闭的双唇终于松口：“好。“”</p>
“多谢。”她粲然一笑，映在他眼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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