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绮与萧淙之离开李瑜的营帐，二人并肩缓缓走在军营之中。</p>
前方练兵的的声音传来，二人伫足在练兵场旁检阅。</p>
“杀！杀！杀！”</p>
拼搏声此起彼伏，如平地惊雷，骤然轰炸开来，向着四面八方震荡开去。</p>
元绮看了一会儿，转头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声音被练兵声盖过。</p>
萧淙之于是俯身到她耳边说：“跟我去个地方。”</p>
走出不远，萧淙之命人牵来了自己的马，二人骑马稍微走远一些，便来到军营取水的河边。</p>
正巧看到一队将士在河边挑水。</p>
见到萧淙之，为首的立即上前拜见：“拜见大都督，拜见夫人。”</p>
萧淙之点了一下头，看着河边仍然在取水的人和马匹，说到：“嘉柔公主方才说要沐浴，你送些去。”</p>
“是。”</p>
待他们走后，二人骑着马来到河边，萧淙之翻身下马，伸手来接她，接住稳稳放在草地上。</p>
河水中已不见碎冰，水流也大了。</p>
岸边的青色又多了些许，阳光照耀下，青色的草尖上泛着金光，河中波光粼粼，极为耀眼。</p>
元绮抬起左手挡在额前，露出那道浅浅的疤，眼睛感觉没那么耀眼了，她问萧淙之道：“世子的伤是你做的？”</p>
萧淙之看着金光灿灿的水面平静回答：“不错。”</p>
“为何？”明明只要将他送走，回到上京身败名裂，已足够折辱他。</p>
萧淙之忽然转过身来，面上风平浪静，而元绮却听到流水哗哗。</p>
他盯住她的眼睛问：“朝若觉得我不该动手吗？”</p>
她道：“只是好奇和担心，你这么做总有你的道理。时局紧张，少节外生枝总是好的。”</p>
他却道：“这回，没有道理。”</p>
“什么？”</p>
“我说，没什么理由，只是看不惯他。”</p>
元绮面露疑惑，重复了一遍：“只是看不惯，便动手打了皇长孙？”</p>
他点了点头。</p>
元绮看着眼前人，双眸深邃，笔直挺立，唯有头颅为了看自己而微微低垂。</p>
尝试问：“你不喜欢他与我接触？”</p>
他面色稍稍松弛，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仿佛是想看她的态度。</p>
元绮似有些苦恼，想了想说：“从前家里有些交情，他贤名在外，我心中是尊敬的。嘉柔为难我，他替我解围，还有他提过亲，这些是事实，我不瞒你。但我的心意…你应该是明白的，若是不明白，我……也可找个机会想你证明。”</p>
她没有看清，说话间，他嘴角早已扬起，她的心意，他早就确认过了。</p>
可他还是将腰弯得更深，平静的表象彻底崩塌，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四目相对：”他与我说，曾许诺皇后之位，还说，若你心中没有一丝一毫期待，又怎会被他诱骗出城。“</p>
她明显有些着急慌乱，双手抓住他的衣襟，解释说：”不是的，我出城是因为他用兄长胁迫，他许诺过皇后之位不假，可我出城前特意给你写了信，若我有异心，何必通知你？“</p>
他见她真着急了，立即缓和了脸色，双手将人揽进怀中。</p>
元绮看在眼中，抬手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你戏弄我！”</p>
他道：“算不上戏弄，我只是喜欢看你为我着急的样子。”</p>
她微微瞪着眼，似气他。</p>
他又解释说：“我说真的，我喜欢听你说这些。”</p>
她想起他在床第之间，也是如此，喜欢慢慢磨人，等她受不住了，便哄她说一些他爱听的话。</p>
她于是别过头，他爱看她为他着急，她偏不让：“李瑜的皇后之位可比你的承诺早多了，如我这般的生意人，说不定还真动过心。”</p>
他手上力道加重：“你不会。”</p>
“你怎知我不会？你又不是我肚子里蛔虫。”</p>
他凑近她脸颊，气息扫过耳间：“你这人认死理，至于里面嘛，我虽不能，倒可以让儿子去瞧瞧。”</p>
“你！”大白天的，还在旷野之中，她听不了这样的话，“你胡说什么？”</p>
他轻声一笑：“当初靖州到扬州，再到上京，你这颗心坚如磐石，连我都险些无法撼动，只凭李瑜空口白牙的皇后之位，也配肖想？岂不是将你的心看的太轻贱了？”</p>
这话她也曾对萧淙之说过，就在月姬指使瓦尔丹行刺的那个晚上。</p>
她以为他虚情假意，做做样子便想骗她痴心，若男子认为只要稍微做做样子，便可得女子的真心，那这男人也并不是真正看重女子。</p>
给根骨头就摇尾巴，那和豢养一条狗有什么区别？</p>
只可惜世间男子，大多如此。</p>
如今再听他说这番话，才知他是真的听进去了。他不仅是爱她，还敬她，重她。</p>
元绮面色柔缓，目光含情，问道：“萧淙之，若我不是国公之女，也无万贯家财，你的心还是如此吗？”</p>
他笑道：“这话无法说的绝对，我只能说，因着这些你我因缘际会，才有机会走到如今。但往后，即便一无所有，你在我心里的分量，也不会改变。我萧淙之在意的不是钱和身份，而是你这个人。明白了吗？”</p>
她将头埋进他胸膛，娇声应道：“嗯……”</p>
二人就这么紧紧相拥了一会，他似有些不自在，拉开了二人距离。</p>
“朝若若有心，今夜就早些休息吧。”</p>
这还是大早上，却说要睡觉，她一开始是不懂的，但是身体紧贴，很快便知道了他的意图。</p>
想要一把推开，却被钳住，他已经欺身吻了过来。</p>
“萧……唔……别，会有人来打水。”</p>
他动作顿住，眼睛望向军营的方向：“别怕，此刻有麻烦的，另有其人。”</p>
顺着萧淙之的目光，飞跃旷野，落进军中，接上回说到，嘉柔公主的营帐中，刚送进去沐浴的水，外头便被人悄悄围住。 守卫对着顾庭芳抱拳行了军礼，顾庭芳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摸着腰间那把在元绮手上刻过字的匕首，跨步进了嘉柔的帐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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