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唐爱口齿不清但反应挺快，倏地打断他不吉利的话，看着儿子担心的神情，无奈地安抚：“我盖家里的毯子，才，睡得着，去。”</p>
顾子梧按按唐云清的肩膀，对他说：“伯母没什么事，这里我看着就行了。”</p>
唐云清只好起身，脑内剧场还在不由自主地播放，他担忧地看了唐爱一眼，说句“我马上回来”，就转身离开了病房。</p>
病房内静了片刻，顾子梧板直地站在床侧，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老人，唐爱偏头看了会紧闭的门，缓缓转回来问道：“顾医生，我，我是不是……给云清，添麻烦了？”</p>
顾子梧愣住，他想了很多唐爱可能会跟他说的话，却没想到她的第一句，竟然是问有没有给儿子添麻烦，倏然间心脏被一股力紧揪一下，酸痛一片。</p>
他搬过椅子在床侧坐下，郑重道：“伯母，云清知道您能醒来，高兴得不行，不是麻烦，是喜事。”</p>
想了一秒，又加了一句：“天大的喜事。”</p>
唐爱听后，更加心疼，轻轻问道：“我听到，你让云清去，吊瓶了，他生病了吧？”</p>
顾子梧：“他前些天淋了点雨，气温骤降没防备，发了烧，现在早就退烧了，我等下会给他买点东西……”还没出口的“补补”二字及时吞回喉咙，他想想别的措词，最终说道：“他没什么事。”</p>
“顾医生。”</p>
“伯母。”</p>
“我……”唐爱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手指在被子里无人看见的地方抠了抠床，“我可以，跟你说吗？”</p>
顾子梧又倾身向前几分，鼓励道：“可以，想说什么就说，可以信任我。”</p>
“云清他，他的一些，性格……我以前，不该压迫，很后悔，也心疼，”唐爱刚说第一个字就有些泪意，她强忍住泪水，哀伤地看着顾子梧，“可我就连到，生命最危险的，那一刻，也不敢和他说句，抱歉。”</p>
顾子梧隔着被子拍了拍唐爱的肩臂，说道：“云清不是那种只分对错的人，他……”忽然有些难言，顿住话头，顾子梧发现，恰恰是因为唐云清的这种性格，他才能趁虚而入，霸占他一直到现在。</p>
顾子梧尽力不去深想，继续安抚地说：“伯母，他很爱你，他在意的是要怎么样给你好生活，没有别的。”</p>
人在难过时，一些良言宽语可瞬间化哀恨，解苦愁。</p>
唐爱在这一刻，对儿子的心疼与懊悔彻底决了堤，她瞪着眼睛使劲看顾子梧，要讲她一直在意的事：“我带着他，受了许多苦，给他、我所能给的最好的，但远远不够，我们在城里，还有更好的在等……他跟着我，求人，下跪，去争取不该属于自己的，都没有怨言，我和他说，这都是为了将来。我本来可以买、一点便宜的东西、给他用，但我只有退休金，我想的很远，我怕现在用了，将来就没有钱了，我节省，让他捡，别人不要的文具、废纸，钉成草稿本，被同学看到了，说要给他办一个捐赠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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