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虞茉仍是吓得抽回手，裹紧薄被，用毫无威慑力的语调埋怨：“大晚上说这个做什么。”</p>
“……”</p>
他辨了辨，虞茉似乎并非恐惧于他陡然冷血的话语，而是单纯怕鬼。</p>
果然，榻上窸窸窣窣，很快又响起她含着几分不安的嗓音：“阿浔，你能点一下外间的烛台么？”</p>
赵浔下意识道：“都是诓人的，不必害怕。”</p>
她登时有些愤然：“你说不必就不必，人是那么容易能战胜恐惧的吗？你难道没有害怕的东西？”</p>
“有。”他答得干脆，随即摸索到虞茉暖烘烘的手，捏了捏。</p>
虞茉：“？”</p>
在她动怒之前，赵浔起身，连人带被轻轻拥住，低声哄着：“别怕。”</p>
安抚的话语很是干巴巴，但宽厚的怀抱裹挟着热意，瞬时驱散了虞茉脑海中血淋淋的画面。</p>
她仰头轻嗅赵浔好闻的气息，放松下来，又将脸贴上他脉搏鼓动的脖颈，随着心跳韵律安然阖眼，瓮声道：“晚安。”</p>
睡意朦胧间，眉心落下一吻，克制、珍惜。</p>
赵浔轻轻回应：“晚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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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正，大堂。</p>
赵恪一路畅行无阻，不由得心生警惕，目光敏锐，扫过满面坦然的庆言：“今儿是演哪一出？”</p>
庆言陪笑道：“太子殿下吩咐东厨准备了早膳，马上就好。”</p>
也的确是赵恪有求于太子，不再多问，抬指唤来宫婢，将客栈的粗劣茶水倒掉，换上舅舅今岁所献的银针。</p>
不消片刻，清新淡雅的黄茶香气弥漫开来，赵浔也自胡梯走下。</p>
内侍躬身拉开长椅，他在赵恪对面坐定，开门见山：“七皇兄可是来为淑妃娘娘求情。”</p>
虽是疑问，实则语气笃定。</p>
赵恪执杯的手一顿，后槽牙也跟着紧了紧，努力平直声线道：“是，不知太子殿下可会卖这个人情？”</p>
“你说呢。”</p>
赵浔素来不喜形于色，即便是血脉相连的兄长，亦读不懂其沉静面容之下的真实情绪。</p>
一颗冷汗自赵恪鬓角滑落，顺着下颌没入衣襟，喉结难以自控地咽动。</p>
刺杀储君，罪同叛国，是以只能赢不能输。</p>
偏偏天公不作美，湍急水势竟未能将赵浔溺死。万无一失的计谋，终将没能越过天命。</p>
赵恪嘲弄地笑了笑，嗓音低不可闻：“也对，生死之仇，岂能轻易揭过。”</p>
淑妃并非愚钝、莽撞之辈，相反，她筹划多年，慎之又慎。除去太子自身可作为人证，实难寻出旁的证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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