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也从未如此教导过自己。</p>
“这是何人所作？”</p>
仆役并不答话，只是磕了一个头。</p>
相府出的题并不算难，大致只是请世家子弟讲一讲炎汉三兴的政治正确性与天命的象征性。</p>
这种完全不接地气的题目和诸葛亮的风格很不相似。</p>
但细想一下，又觉得倒也合情合理。</p>
自建安十六年至今，关中二十年间皆属魏地。</p>
世家子弟学问有高低，但几乎都还认字，因此比起学问高低，这些从不轻易将自己绑在战车上的名门是否对大汉仍有忠心，才是征辟的重点。</p>
寒门子弟考才学，世家子弟考忠心。</p>
相府的策论题大致便是如此，从中也能看出朝廷的态度。</p>
司马懿也听说了策论这事，还觉得挺有意思，命跟随自己来此的两个儿子也试一试。</p>
虽既为清名也为邺城家眷性命之故，他不肯出任蜀汉官职，但他不仅与关中世家交好，与李严关系也还不错。</p>
甚至诸葛亮也对他颇为看重。</p>
当然，这种看重是否能直接转化为他的影响力和新的仕途，这一点还须商酌。</p>
然而在温衡登门拜访之后，司马懿改变了主意。</p>
“昭儿在何处？”</p>
“弟弟不擅作这样的文章，”司马师将自己所作的文章递了上去，“他还在苦苦思量吧。”</p>
“那便不要作了。”</p>
司马懿一边看儿子所作文章，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了这么一句。</p>
司马师吃了一惊，“父亲？”</p>
不待父亲说话，他又急忙加了一句，“阿昭往日一心军务，于经学事上功夫不足，此非他过，父亲——”</p>
司马懿抬起头，打量起司马师。</p>
比起面目俊秀，更似其母的司马昭，这个二十出头的长子眉目间更似他年轻时。</p>
性格也像些，坚毅果决，但还不够。</p>
“我还没说原因，你为何作了猜测呢？”</p>
司马师面上闪过一丝困窘。</p>
“你可以猜测我心中在想什么，但不要说出口。”司马懿说，“不要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更不要让我知道，你更容易相信什么。”</p>
这位长子收敛起所有表情，恭恭敬敬行了一礼。</p>
“否则，你在我这里就再也听不到实话了。”</p>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司马师如此道，“但父亲为何不想要阿昭的文章了？”</p>
司马懿将这一纸文章又折了起来，看了一眼火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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