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税两年？从未听过。”</p>
吴凌摇了摇头，“不但不免税，官府还增加了许多杂税，提高了商税，就连我到县城里买点草鞋，被抓住了也得交税。”</p>
都说山高皇帝远，真话传不到帝王耳边，可这梓潼县距离燕州城也不过百余里，李韫还是被蒙在了鼓里。</p>
连燕州小县皆是如此，更别说云州，雷州，武州这类大境。</p>
岐国人，吃相太难看！</p>
“梓潼县令，叫什么名字？”李韫沉声问道。</p>
吴凌说道：“新来的岐国官吏，叫做田文敬。”</p>
田文敬……</p>
李韫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p>
“相公，饭菜已经做好了，快请恩公他们就坐吧。”</p>
吴凌的妻子，唤作蔡萍儿，端庄贤惠，持家有道。吴凌能娶她为妻，也算此生福分。</p>
“恩公，农家粗茶淡饭，不成敬意，请。”</p>
吴凌请客入堂，可就在这时——</p>
“铛铛铛！”</p>
突然响起一阵铜锣声。</p>
见一个矮瘦黑脸汉子，手提着铜锣，领着两个跟班，边走边敲打：</p>
“近几日暴雨，为避免涝了田地，县衙特发公告，十里八乡皆要在两日之内，完成对稻谷的收割，三日之内上交公粮！”</p>
还真巧，刚来就遇到催粮的。</p>
“他是何人？”李韫问道。</p>
“王胡子，乡里的地保，官府的狗腿子。”</p>
吴凌暗骂了声，急忙要去关掩院门。</p>
“哎，吴秀才，这附近就你一户人家，我这公告显然是说与你听的。”</p>
王胡子一把摁住大门，又抽了抽鼻子，亮眼道：“哎呀，是肉香啊，你是知道我专程要来，才开小灶的吧？”</p>
说罢，便毫不客气撞门而入。</p>
“王胡子，今日我有贵客临门，你可来捣乱！”</p>
吴凌想将几人轰出去，哪儿知两个跟班叉腰一横，反将他给推到了一旁。</p>
“吴秀才，乡里人不坑乡里人，你家一亩三分田，原本要交二十斤粮，今日你请我吃顿饭，我给你免去五斤，这买卖可太划得来了！”</p>
王胡子趾高气扬便往屋子里走。</p>
冯河横身拦下王胡子去路，用肚子轻轻一顶，王胡子踉跄七八步，险些摔倒在地。</p>
“你他妈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人家都说今日有贵客临门，还自讨没趣，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p>
“你……你们是何人！还敢带刀公然行走！可知道最近梓潼县正在大肆搜捕马匪么！”</p>
猪往鼻子上插葱插久了，就真以为自己是大象了。</p>
“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你。”</p>
李韫暂忍住怒火，问道：</p>
“吴秀才家有一亩三分田，估算每年可产粮两百斤，北燕的田税为三十税一，也就是不到七斤粮食，为何你方才说要收二十斤？”</p>
王胡子高声道：“三十税一，那是大周税率，如今北燕割让给岐国，就得按十税一的比例收取，这是县衙明文规定的！”</p>
十税一的比例，自家田地还好，可若那些租田来种的佃农，不仅要给地主交粮，还得承担高额田税，根本活不下去。</p>
“好……我再问你。”</p>
李韫指着吴凌说道：“岐国律例与大周律例相当，吴凌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按律他可以免除一切赋税，为何还要他缴公粮？”</p>
王胡子不屑道：“他的功名是大周的，又不是岐国的，当然得与普通百姓一样苛捐杂税了！”</p>
“最后一个问题。”</p>
李韫冷声问道：“岐周两国签订合约，北燕全境免税两年，老百姓蒙在鼓里，你这官家的狗腿子也蒙在鼓里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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