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迎敌的守军濒临崩溃，成百上千人逃到墙根底下，或是窜进坊区街道。</p>
赶来支援的卫所军并未瞧见墙头的“血肉地毯”，只知道西面城墙的战斗尤为激烈，似乎被火炮、投石机砸得够呛。</p>
卫指挥使好歹是正三品武官，差遣兖州游击，眼见这帮营兵如懦夫般仓皇逃窜，又没有总兵约束，当仁不让接管军法权。</p>
“不准逃！都给我退回城墙上去！”</p>
他命令麾下旗军结成人墙把溃卒挡在“墙”外。卫所兵打不过敌人，还挡不住友军么？</p>
“快、快跑！贼兵根本不是人，是妖怪！”</p>
“妖怪来了！妖怪要冲进来吃人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p>
“快躲开！快躲开！啊啊啊啊啊！”</p>
溃兵们神情疯癫，拼命拥挤，连随身携带的刀剑都遗落不见。</p>
他们满头大汗，眼泪鼻涕皆流，时而惊恐回望城头，好似有什么可怕的丧尸群即将爬上高墙钻进城池。</p>
“一派胡言！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魔古怪！再妖言惑众搅乱军心，本官一刀宰了你！”</p>
“老天发怒了——劫掠乡村、杀良冒功、吃空饷喝兵血、奸淫掳掠，是老天来惩罚我们，任由妖怪为祸人间，你我都要死了！哈哈哈哈哈哈……都要死了！”</p>
“找死！”卫指挥使骤然拔刀斜向劈下，只见一道血水喷溅，那疯言疯语的小军官倒下</p>
小军官临死之前犹自气若游丝地说道，“我们都会死……”</p>
小军官刚咽下最后一口气，卫指挥使便觉得心里一阵心虚。</p>
杀死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并未增强他的底气，仍在躁动的溃兵使他心中的不详感愈发强烈。</p>
那感觉就像头顶的苍天塌陷，朝着地面直挺挺压过来。</p>
卫指挥使抬头望天，隐约看见几个黑乎乎的东西飞在高空，扑扇着“翅膀”逼近城墙。</p>
“大鸟”好似锁定猎物一般，收起“羽翼”并拢双足冲着城内的密集阵线袭来。</p>
“来了！妖怪来了！”</p>
“妖怪”的真身引起一阵骚动，饶是初次见面、意识不到“妖怪实力”的卫指挥使也不免胆寒——</p>
数名悍不畏死的“天兵”坠落，吼叫着夹杂着主动求死的亢奋。</p>
攻城贼兵不仅用的“人弹”，还是自愿送死的那种！</p>
三发接连落地爆炸，掀飞街道的砖石。一发“炸弹”命中密集人群的后侧，将十数个拥堵在街道的官兵炸死。</p>
还有“人弹”滑翔着坠落，拖着身体破裂溢出的鲜血滑行十数步。</p>
尽管此人全身骨折筋脉尽断，血水喷涌，但身体仍存留一口活气。</p>
他扭动着重伤的脑袋，将那一个个官兵惊恐的面孔尽收眼底，给卫指挥使留下刻骨铭心的惊悚印象，最后抬起深可见骨的胳膊点燃引线。</p>
随着火焰燃烧火药的布包，重伤之人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怒吼，“帝皇万岁！”</p>
火药包轰然爆开，裹挟的铁球破片的火焰向四周爆开将官兵们吞没。</p>
“啊啊啊啊啊啊！”</p>
卫指挥使被几颗小钢珠打穿鼻梁与脸颊，痛得跪在地上嗷嗷直叫。</p>
原本已然松懈“人墙”的旗军顷刻炸营，一片哭天喊地。</p>
信奉神佛的官兵、民夫满眼是泪，跪在地上焦急地念诵经文，祈求老天饶恕罪孽，收走这些骇人的妖孽吧。</p>
随着一个接一个“恶鬼”坠落，一股股火焰与黑烟直冲云霄，碎石、木屑、砖块、断肢抛飞，随即又如雨降落下来，哗啦作响。</p>
民房内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些鬼哭狼嚎般的叫声落在墙头，随后便听到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p>
士兵们再也没有开战前的悍勇胆气，叫喊着，推攘着四处逃命，急切想逃开城外抛来的血肉傀儡。</p>
火焰与黑烟笼罩兖州西面的城墙，墙头再无多少敢战之兵，纵使尚有一些胆识过人的将领亲兵，也不敢轻易踏上城墙。</p>
眼见墙头人影不多，红巾军指挥官当即下令，“时机已到！攻城！”</p>
三千强弱混杂的兵马飞扑城墙，而投石机发射“肉弹”犹在友军头顶掠过。</p>
“步炮协同”战术压得墙头官兵不敢抬头阻击，攻城队得以轻松贴近城墙。</p>
“快！快搭梯！”</p>
在玩家急躁的怒吼声中，降卒联合架起一副副登墙梯。</p>
待梯子刚架好，手持盾牌的玩家便怒吼着“我要先登”的话语快速攀上。</p>
数百名玩家焦急攀上木梯，紧密相连的首尾像是奶茶吸管吸抽的“黑珍珠”。</p>
他们翻过墙垛站稳脚跟，踏过敌我绵密的尸体碎肉，走出一个个血印的步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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