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万物生长。</p>
少女在客栈等待很久。</p>
闷了就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看“女侠客”留给她的小说。</p>
她从朝阳升起等到漫天星光，然而她始终没能等到男人的身影。</p>
一年之计在于春，家里的农田还要伺候。</p>
她不得不跟随父母，带着幼弟离开客栈返回家乡。</p>
回到家乡的她会在村口驻足良久，去往那座破庙搜寻，路过男人拯救她的地方回味那个坚定帅气的身影。</p>
一想到他“戏弄”自己的时候，她还会莞尔一笑。</p>
少女低头凝视着他送的小刀，以及焕然一新的香囊。</p>
可是一天天过去，男人仍旧没有出现。</p>
也许他去执行危险的任务，再也回不来了——</p>
她听说了曲阜、兖州的“大乱”，死了很多人。</p>
但她仍然不敢相信，他不在了。</p>
她坚信他会出现，因为他答应过春暖花开时，一定会回来。</p>
她就这般在家门前，村头口，破庙里，相思间，等啊等啊，像是一颗镇村石，慢悠悠地度过漫长的每一天。</p>
小伙伴们也会来跟她顽玩耍笑闹。</p>
伙伴们告诉她，孔爵爷被灭了门以后，管他们家收租的田庄老爷换了新人。</p>
听说这些田庄老爷出自“坤帮”，后台关系硬得很，知县老爷都不敢轻惹，比漕帮的子弟还要威风。</p>
不过坤帮的老爷说话还挺和气，一来就准许他们过去五六成的地租降低到两成半，交粮交银的单位也变成“一坤”。</p>
坤帮老爷声称“一坤”是坤帮的宗旨，他们做什么事都是两天半，两年半，两斗半……</p>
他们供奉的是伟大的“上古武魂·鸡坤”。</p>
帮内研习一套坤拳强身健体，只要跟着学习两年半的坤拳，就能成为坤帮的核心成员。</p>
少女第一次听说“鸡神”的时候，还以为说的是“生肖侠客”的阿吉，但随后打听一番才知道想岔了。</p>
伙伴们不知道坤帮是不是好人，以后会不会变脸加租。</p>
只知道坤帮把地租拉低到两成半，不对，是一坤成，那就是做了天大的好事，各家佃户也能喘一口气。</p>
少女与小伙伴们玩耍得很快乐，但没有过去那般快乐了，就像心口被剜去一块，总觉得空落落的。</p>
忽然有一天，某个小伙伴随口提到，在某个地方见过酷似阿吉的人——</p>
小伙伴还表示那人应该不是，毕竟阿吉呆呆愣愣的，哪会是那般帅气的侠客模样。</p>
少女犹如被电击一般浑身一凝，旋即拿起小刀与香囊，在小伙伴茫然的目光中飞奔着冲出房门。</p>
她没想过那个人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她。</p>
她一门心思想再见他一眼，哪怕是幻觉也好。</p>
她来到第一次见他的破庙，果然瞧见一身熟悉的背影。</p>
她的视线渐渐朦胧，眼前的男人一点点模糊扭曲。</p>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站在破庙门口，冲着她呆呆傻笑。</p>
那个男人微笑着向她伸手，好似讨要吃的和铜板，而她递出去自己吃过小半的杂粮团子。</p>
泪花顺着脸颊滑落，这一刹那，少女的视线变得清晰。</p>
她仿佛回到那个下午，他呆呆述说着故事，户外寒风呼啸，屋内燃烧的柴堆噼啪作响。</p>
她看着蓬头垢面的呆子，猛地油生浓烈的好奇心——</p>
“傻大个，你叫什么名字？”</p>
“阿吉。”</p>
他扭过头，她迎头对上。</p>
少女遇见侠客，正如一江春水向东流。</p>
那个男人摘下斗笠，犹如邀功一般扭头瞅一眼自己放在案台上礼物，旋即对少女露出一个久别重逢的浅笑。</p>
“我回来了。”</p>
……</p>
辽东，沈阳。</p>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p>
努尔哈赤时期修建的皇宫中，黄台吉冷冷地注视跪在跟前的诸位亲王、贝勒。</p>
他并未说话，反而由汉官范文程代劳宣读惩罚——</p>
“多尔衮南攻不力，擅自分兵攻城拔寨，致使用左翼军中围惨败。夺去十五牛录户口，贬为多罗贝勒，闭门思过……”</p>
“玛占扰乱军心，轻兵冒进，致使左翼军损失惨重，理应问斩，但陛下皇恩浩荡，念你劳苦功劳，免除一死贬为庶民，准你留庄九所、园二所，奴仆三十……”</p>
“豪格作战不力……”</p>
所有参加南征的将领逐一被罚掉牛录，削爵贬官。</p>
此次南下数万八旗兵只回来一半，带回来的钱粮珠宝、人口马骡更是只有屡次南下的两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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