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并没有多感激云梁，因为他真的累了。</p>
这些年来，他像一条干涸水洼里的鱼，每个月只能等着一滴雨，永远无法逃脱，永远活不畅快。</p>
那这滴雨不如不要。</p>
云梁给自己添了碗饭，坦白回答，“没想救你，也不知道是你。”</p>
这话还挺坦诚的，没人会想要去救一个想杀自己的人。</p>
“那看到是我，怎么不走？”</p>
云梁思索了一下，“拿人手短吧”，毕竟二十两还没还。</p>
虽然对方只当这二十两是买糕点的钱，自己不还也没什么。</p>
但拿了就是拿了。</p>
他得记着这二十两的情。</p>
秋水弋道，“巧了，我之前也是因为吃了你的嘴软。”</p>
云梁眼珠一翻，因为吃的暂时没杀他是真，可是这人什么时候嘴软过，他说的每句话都能把人噎死。</p>
云梁端起碗，看着吃了一半的鸡骨头，眨着眼睛问道，“你没点别的菜么？”</p>
云梁这些时日饥一顿饱一顿的，好不容易坐下来吃饭，对面是阎罗王，他也得吃饱了再说。</p>
秋水弋朝着柜台兀自微笑着，也不管别人敢不敢抬头看他。</p>
“我的菜呢，是给我扔到街上去了吗？”</p>
老板闻言立刻冲到厨房，大盘小碟的往外端，一口气都放到云梁眼前。</p>
秋水弋那边，他实在不敢靠近。</p>
云梁被这场面逗的笑了笑，把菜谦让的往秋水弋身边推了推。顺便问道，“你为什么会中百花杀的毒？”</p>
秋水弋不答反问，“你又为何要给李灵丘下毒？”</p>
云梁，一时有些哽住了。</p>
这件事，是他心里的一个结，是他办的大错特错的一件事，偏偏就被这个黑无常撞见了，偏偏他还揪着不放。</p>
秋水弋眼神瞬间凌厉，“我为何中毒，不该问问你们这种人为何要下毒吗？还是你觉得，我是为了这张脸啊！”</p>
云梁真的认真看了他的脸，这脸确实值钱，但也不至于赔上命以身服毒，这人不像是这么蠢的。</p>
所以他由此想明白了，难怪这人如此憎恨下毒之人，难怪他在虎背坡非要置自己于死地。想必在他眼里，下毒之人，都是用心险恶，不可饶恕吧！</p>
云梁低着头，嘴里的饭菜，一时都忘了嚼。</p>
他自小学习毒理，也擅长用毒，但他从未觉得下毒是下作的手段。在他眼里毒药和刀剑都只是傍身的工具罢了。可百花杀这种毒，确实过于阴毒。任谁中了这种毒，都没法不去恨。</p>
“难怪你这么讨厌我”，云梁鼓着腮帮子，发出闷闷的声音。“我…我对不起。”</p>
“我承认我是会下毒的，但我…我没那么坏的。”</p>
“真的”，少年的眼睛闪着波光，诚恳的像是要滴出水来。</p>
面对这样的眼神，秋水弋不得不相信他的话。</p>
可是，他可以不杀他，却也没办法善待一个下毒之人。</p>
好好相处也做不到。</p>
除非不再相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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