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蕊娘也赶至屋内，见他小心翼翼将秦煜抱起，不由心中发软，忽然，秦沄低哼了一声，忙又将秦煜重新放回床上，他的肩上，却有鲜血慢慢地渗出来，那血想必已渗了许久，连他石青色的袍子都浸透了，奈何衣料颜色太深，屋内光线又昏暗，蕊娘方才没有察觉。</p>
她顿时惊道：“你受伤了！”</p>
秦沄摇头：“不碍的，不过挨了老太太两拐杖。”</p>
其实秦母年老体虚，打他那几下虽然用力，也不能把他打出血。奈何他之前磕的那一下伤势不轻，原本还未好，又欲捱着被秦母一通乱打，方才伤上加伤。</p>
偏生就到了这种地步，他当时也没想过要躲开。他早已习惯了将所有的一切都掩藏在冷硬的外壳之下，从小到大，他都被教导着要威仪，要坚强，要喜怒不形于色，要高高在上。</p>
忽然手背上一热，蕊娘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解开他衣衫，褪下了那身已经有些皱巴巴的衣裳。秦沄不由抬起眼，只见她低垂着眼帘，看不清眸中神色，轻声道：</p>
“奴婢家里有几丸棒疮药，效果极好的，奴婢这就去给大爷取来。”</p>
奴婢，大爷……她又退回到了，那副谨守主仆本分的模样。</p>
他情不自禁一把攥住了蕊娘的手，将她拉回自己身前，蕊娘用力挣了挣，想挣开，但他抓得极牢，身后的男人低声道：</p>
“你不问问我，当时在路上追的是何人吗？”</p>
……他想自己又失态了罢，他不该说的，他不应该向任何人倾诉，他也不该在任何人面前坦露自己的狼狈和可耻。</p>
可是他忍不住，就像他忍不住对她的感情。如果非要选择在旁人面前展露真实，那这个人只会是她。</p>
“……那人，”顿了顿，秦沄的声音艰涩沙哑，“是煜儿的亲生父亲。”</p>
秦沄其实已经不大记得乐氏的模样了，那女人虽然是他的妻子，但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一丝情分。他厌恶乐氏算计他，而乐氏看中的，也不过是他的身份地位。</p>
成亲之后，他没碰过乐氏一根手指头，所以满府上下皆以为他嫌恶乐氏，方才迁怒于秦煜，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漠不关心，实则只有秦沄知道，秦煜并非他的骨血。</p>
“……那人是乐氏的表兄，两家原是世交，乐氏的父亲中举外任后方才断了联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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