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高跟鞋踏出雨幕，在地面上踩出一圈涟漪。她走出教堂，跟一个穿着神职人员衣服的少年擦肩而过，两个人撞了一下，贝尔摩德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短发的少年，却又毫无头绪。</p>
或许是来时见过，又或许是琴酒的死亡让她有点感慨，毕竟认识了十几年的老同事终于也迎来了他的葬礼。不过，就算他活着也不会高兴——</p>
毕竟，这场“游戏”就要结束了。</p>
第002章 寒鸦自雨中折翼</p>
有的人已经死了，但他真的还活着。</p>
不但活着，还变小了。</p>
黑泽阵望向镜子，镜子里的银发少年也用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回望他。他记得，那是属于十三四岁的黑泽阵的脸。</p>
几分钟前他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残存的记忆里还是毒药烧熔骨血、心脏停止跳动的瞬间，他明明应该死在洛杉矶那座悬崖上的别墅里，现在却出现在了——</p>
东京。</p>
湿蒙蒙的雨将窗外的街道染成色调暗灰的油画，绚丽的霓虹倒映在水洼里，拼凑成让人安心的片假名；几只麻雀落到街对面酒吧的屋檐上，远处被繁华都市掩住大半的东京塔露出熟悉的一角。</p>
他没死。</p>
黑泽阵可不觉得BOSS会良心发现留他一命，毕竟乌丸莲耶自己都要死了，应该是有人把他从洛杉矶带了回来。他挽起大号儿童睡衣的衣袖，看到上面纵横交错的陈旧疤痕，确定这副身体就是他自己的。</p>
也就是说，他身体的骨骼、肌肉、毛发全部退化到了少年时期，大脑却没有受到丝毫损伤。这是连科幻小说里都不敢写的情节，不过类似的情况黑泽阵还真见过。</p>
那还是在三四年前——</p>
“咔。”</p>
钥匙插进锁孔的细微声音传入耳中，黑泽阵从醒来开始就没有放松警惕，墨绿色的眼睛瞬间扫向了紧闭的房间门。</p>
他听到来人转动钥匙、开门，走到玄关，脱鞋，放下东西，往他所在的房间走来。</p>
是谁？</p>
把他带回来的人？</p>
黑泽阵已经做好了开门的瞬间就制服对方的准备，却没想到那人礼貌地敲了敲门，问：“黑泽，你醒了吗？”</p>
知道他的真名。相当耳熟的声音。</p>
黑泽阵沉默了一会儿，把自己刚才抄起来的椅子放回原位，才小心地拉开了一条门缝。</p>
门外站着个黑色短发的少年，十七岁左右，有双漂亮的雾蓝色眼睛，穿了高中的学生制服，胸前的铭牌上写着“真行寺学校高中部_黑泽景光”。</p>
“是你啊。”</p>
黑泽阵终于把门打开，说。</p>
站在门外的是他的熟人，原本叫做诸伏景光的高中生，也就是黑泽阵方才所想的“三四年前的事”里的主角。</p>
诸伏景光，代号“苏格兰威士忌”，是日本警方派到组织里的卧底——这点跟波本一致。</p>
三年多前，他身份暴露、将死未死之际被喂了颗ATPX4869，然后就在黑泽阵准备把他埋了的时候变成了十来岁的小孩。</p>
好消息，致命伤没了，人活了；</p>
坏消息，他失忆了。</p>
黑泽阵又不是警察，联络不到苏格兰的上级，就把小苏格兰送去读初中了，等他什么时候恢复记忆自己识趣地走人。</p>
于是三年过去了，苏格兰他……他拿到了网球全国大赛的冠军，然后升学进了高中。</p>
对此黑泽阵不做评价。</p>
现在同样的情况在他身上再现，很难不让人怀疑APTX4869作为毒药徒有虚名，起死回生倒是一把好手。当然也不完全一样，毕竟黑泽阵没失忆，也不可能被人骗去读初中。</p>
他坐在沙发上，环顾会客室里熟悉的陈设，才发现方才的房间是他从没关注过的客房。自从把诸伏景光扔在这里，他来去匆匆，哪有时间注意这些。</p>
“现在是什么时候？”</p>
“4月2日。”</p>
距离他在洛杉矶“死亡”的那天已经过了一个星期。</p>
一个星期，诸伏景光到底是怎么单枪匹马把他从组织手里抢回来的？靠魔法？</p>
银发少年蹙起眉，敲了敲沙发的边缘，习惯了做大哥的黑泽阵没有半点如今身为小孩的自觉，用颇具威严的语气问：</p>
“你把我从洛杉矶带回来的？我跟你说过不要靠近组织吧。”</p>
在见面的“第一天”、发现苏格兰彻底失忆的时候，他就清楚地跟这人说过：有个相当危险的组织在寻找你的下落，不要乱跑，少管闲事。</p>
结果他一个没注意，人就跑到美国去了？</p>
诸伏景光的目光在儿童睡衣上停了片刻。</p>
他很想说黑泽你这样说话没有任何威慑力，但还是把即将出口的音节咽了回去，说：</p>
“酒井叔告诉了我你的死讯，当时我正好在洛杉矶，就去找你了，结果发现教堂里压根没人，你又还活着，我就把你从棺材里刨出来了。”</p>
酒井是个情报商，也做别的生意，就住在街对面，当初“黑泽景光”的身份就是他帮忙做的。</p>
“没人？”</p>
黑泽阵有点不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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