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绎知摇了摇头，将车窗朝里打开了一点，风灌进来，冲走了他陡然出现的虚弱。</p>
“没事。”宁绎知说。</p>
看着这样的宁绎知，祝明予便更加不敢做出任何超出友情这道线的行为。他太弱小，没有能力，不敢因为自己的私欲毁掉对方苦心经营的人生。</p>
而且就算宁绎知真的对自己有那么些淡淡的好感又能怎样，他精心规划着自己的人生，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他亲手编织的人生谱曲上的错乱音符，一旦出现，他绝对会亲手拨乱反正。</p>
暗恋很苦，但宁绎知的前十几年更苦。</p>
祝明予给自己心上划了一刀，让苦闷只往里流。他低下头说：“宁老师，我们一直做好朋友吧？”</p>
宁绎知冲他笑了笑，夕阳落在他的身上，显得暖烘烘的，只听他说：“好。”</p>
宁绎知回到家，看到于娟在拿扫帚清扫院子里的落叶。她太瘦小了，正常尺寸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显得十分空荡，像竿子上披着层麻袋。</p>
他喊了声妈便打算进去做饭，于娟直起身，刚喊住他，眼前便一黑，腿软脚软地就要往地上倒。宁绎知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将她搀到院子的竹椅上坐着。</p>
于娟捂住额头，朝他挥了挥手，说：“低血糖犯了，没什么事。”</p>
宁绎知说：“你多吃点吧。”</p>
“吃什么都没意思，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于娟握住他的手，“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p>
宁绎知轻轻叹气，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于娟的脸，于娟才四十四，比吴万露就大一岁，脸上却已经布满了风霜，每根皱纹都似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愁苦。宁绎知摸了摸她的手说：“妈，你有空多出去走走吧，不要老窝在家里。去看看山水，逛逛街，外面的世界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p>
于娟摇头，道：“我呆在这里就好了，我大半辈子都没出过娄宁，半只脚踏进棺材了还想着出去干什么？”</p>
“出去看看，想法可能就变了。”可能就会变得不再以他为中心。</p>
“算了吧，不出去丢人现眼。”于娟说，“等你有出息了，你替妈妈去看。”</p>
“等我高考完，我带你出去看看吧。”宁绎知放弃劝说于娟，站起身，“我先去做饭了。”</p>
他走到门口，于娟突然又叫住他。她捂着自己的脸，哭道：“妈是不是拖累你了，都是妈没用，妈没本事带你出去旅游。”</p>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你不要多想。旅游……也没什么好玩的，你不想去就不去好了，我不逼你了。”宁绎知觉得好累，是一种鸡同鸭讲的心累。他已经不知道要跟于娟说什么了，怕多说一句就会触碰到她纤细敏感的神经。</p>
他进了厨房，拿出手机看菜谱，看到屏幕上祝明予发来的一条微信。</p>
祝明予传来了一张照片，是一朵盛开的荷花。</p>
这一刻，宁绎知突然就很想打电话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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