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绎知又问：“你为什么喜欢我？”</p>
祝明予紧着牙关，说：“答案我也说过了，在你背我下山的时候。”</p>
宁绎知很生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几乎是发抖着说：“我是真的把你当好朋友，我觉得你可能是最懂我的人。”</p>
祝明予也气得眼眶发紧，攥着被子不让眼泪落下来，“对啊，因为我懂你，所以我根本没想过要说。”</p>
“但我还是知道了。”</p>
“所以你觉得很恶心吗？”</p>
“没有。”</p>
祝明予觉得自己咄咄逼人，又无理取闹，但他还是恬不知耻地想要个朋友的身份，“那为什么你知道我喜欢你之后，你就不能把我当好朋友了？”</p>
“祝明予，单方面的爱是一种负担。”宁绎知低垂着头，“我没有办法回应你，你对我的爱超过友谊，就太沉重了。”</p>
祝明予眼泪落了下来，他拿被子狠狠地抹着脸，因擦得过于用力，脸上留下了红色的印子。</p>
他觉得自己已经低得比尘埃还低，他只是一遍遍地拿廉价的尊严换取答案：“那为什么没办法回应呢？”</p>
祝明予的咄咄逼人，在宁绎知听起来又是另一种对他自尊的凌迟，他也只是一股脑地把情绪宣泄出来：“因为我穷，我做所有事情都是仔细规划的，我的容错成本很低，我没有办法接受有风险的事情，你懂吗？！”</p>
这风险当然就包含早恋，包含做同性恋，一切有碍于他往前进的事情。</p>
祝明予当然知道宁绎知考虑的这些事情，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宁绎知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身影和祝康培竟重合到了一起。祝明予喉头腥甜，带着不解的悲壮说：“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p>
宁绎知深呼吸，又缓缓送出一口气，他的声音发紧，字字充斥着现实，字字带着千斤重，“祝明予，你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吗？”</p>
“我爸开着货车，被另外一辆大货车撞了，那司机连续开了30个小时，睡着了……最后保险公司赔了我们家一百万。”</p>
“一百万，就是一条人命的钱。”</p>
宁建青的命只值一百万，都不够祝康培买辆帕拉梅拉。</p>
“穷人的命，一点都不值钱。”</p>
宁绎知把现实就这么赤裸裸血淋淋地摊开到祝明予的面前，祝明予感到透不过气，他不敢看他，他怕他的喜欢倒映在宁绎知的眼里就变得一文不值。</p>
祝明予当然清楚这点，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告白。只是自己偶尔做梦，会想着，万一有0.01%的奇迹发生呢？万一这0.01%的概率宁绎知的喜欢超过了对现实的考量。</p>
但祝明予还是低估了现实的沉重程度，现实把天平的另一端压得死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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