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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蓦然回首24

两人继续往其他店逛去,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云层边的半个太阳散发出最后的橘红色余晖,将整个天际都抹成了绮丽的油画。</p>

身边经过的人群逐渐手上开始拿着各色小食,空气里弥漫着混杂的香甜食物气息。</p>

林琅意来一个人就会不自觉地瞧瞧人家吃了啥,脑袋转来转去,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已经到了饭点,这才扭过头问原楚聿:“要不先去吃饭?”</p>

原楚聿观察着来往的行人,又低头瞧了眼林琅意被街上美食吸引得眼睛都转不开的模样,开口:“其实我刚才拒绝你父母的邀请,是因为平日里应酬太多了,倒是这种街边小吃,或是美食街边逛边吃的体验还从来没有过。”</p>

他语气中略有感慨遗憾:“小的时候家里也管得严,很少有机会能吃这些。”</p>

林琅意的眼睛都亮了,还要强压着兴奋装模作样地问:“那在夜市吃小吃代替正餐,不太好吧。”</p>

他语气更遗憾,拖长了尾调:“啊……不行吗……”</p>

“啊行的行的,”林琅意见好就收,满意叮嘱,“但是你回头别跟我爸妈说漏嘴,他们以为我虐待你。”</p>

他低声笑了一下,认真道:“那我们多吃一点。”</p>

说走就走,林琅意心想听原楚聿刚才的意思,他是那种三餐稳定合理搭配的人,上来就吃一些不压肚子的零嘴肯定不习惯,于是带着人直接去买主食。</p>

她站在一家延吉麻汁拌面面前,每一条面上面都裹满了褐红色黏稠酱汁,香得人走不动道,她指了指:“再加个舂酸辣荷包蛋……哦对了,原楚聿你吃不吃辣?”</p>

原楚聿站在他后面,抬着手,手机已经在扫码了,闻言“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补充一句“特别辣的不会”,林琅意已经大手一挥,指着其他的菜单,豪爽道:</p>

“再要一份新疆爆辣炒米粉,要特别特别辣!”</p>

他顿了顿,也没说好不好,只在听店家问大份小份时提了句:“小份,麻烦再多给我们两个盒子。”</p>

店家:“小份很小奥。”</p>

“嗯,够了。”</p>

林琅意偏头表示疑问,原楚聿的手臂垂着,连着手机一同浅浅地插.进裤兜,只微微收了下巴看着身前的人:“我们分着吃,不然你一碗面下去,后面还吃不吃了?”</p>

林琅意微微睁大眼,显然还震惊于她即将要跟原楚聿两个人分食的事实,他已经面色自如地说下去:</p>

“况且这样的话,不是可以尝到更多的食物吗?之前在金沙公馆,你们吃甜品不也是分着吃的吗?”</p>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那时候是跟女孩子一起分着吃呀。</p>

她懵懵的,脑子倒是还能动:“金沙公馆?你看见啦,我以为你脸上盖着帽子在睡觉。”</p>

原楚聿顿了下,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在林琅意持续的注视下还是撑不住,撇过脸往边上望去。</p>

这点空档他看到了一家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甜品店,长长的队伍一直蔓延到隔壁店铺,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顾客手中拎着各色精致的小甜品。</p>

他记得之前看到擦肩而过的女生捧着这个盒子用小叉子吃,林琅意回头看了好几眼。</p>

原楚聿:“我去旁边排个队。”</p>

林琅意冒出个脑袋瞧了瞧,他已经朝着另一边走了过去,背着身子冲她随意挥了挥手。</p>

等到再回来,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他两只手都拎着袋子,朝面店旁边摆放的桌子走过去,一眼就瞧见林琅意乖巧地坐在边缘,桌子上整齐地放着两盒面食,问老板多要的盒子严严实实地倒扣在上面保温。</p>

“你来啦,啊我好怕面坨了。”</p>

林琅意刚站起来去接原楚聿手里的甜品,旁边就有一对情侣过来问能不能拼桌。</p>

那女生拖了两个椅子过来:“生意太好了,都坐满了,但这面好烫,没法边捧着边吃。”</p>

林琅意一愣:“啊,可以的……”</p>

那个女生连声道谢,将原本放在桌子对面的椅子移到林琅意这边,她与男朋友则亲亲热热地坐在同一边。</p>

林琅意扭过脸看原楚聿,他一点意见都没有,正慢条斯理地将甜品盒子放在桌子上,展示般地将甜品一样样摆出来。</p>

焦糖榛果派,秋葵渣渣酥,豆粉开心果华夫可,脆脆枫窃球切块……</p>

摆完后他将椅子一拉,无比自然地挨着林琅意坐在靠外的位置,这里桌椅都偏低矮,他只能交叉着双腿收拢一些,两人的膝盖难以避免地会碰到。</p>

“面坨了吗?拌面会好一些吧。”他掀开盒子,拆了两双一次性筷子,“你先尝尝喜欢哪个口味?”</p>

他说完这句话,就用筷子夹了一小筷麻汁拌面,无比自然地凑到她唇边。</p>

林琅意有些傻眼,连忙去他手里拿筷子:“我自己来自己来。”</p>

“给你一个盒子。”原楚聿并不强求,优游自得地交给她,然后用另一双筷子给她的盒子里夹了一筷米粉,“比较下?”</p>

林琅意吃得囫囵,原楚聿在一旁侧着脸瞧她,他一条胳膊支颐闲闲地支在桌子上,手指间松松地夹着筷子,问:“没尝出来?”</p>

她生怕他再投喂,连忙指了下其中一个,正巧是麻汁拌面。</p>

原楚聿便将绝大多数的拌面拨给她,又分了一半的爆辣米粉给她。</p>

林琅意就这样晕晕乎乎地接受了两人分面的事实。</p>

这家面味道是真的很不错,爆辣也够辣,原楚聿吃到一半就放下了筷子,他抿了抿嘴唇,唇色一片红艷。</p>

“有点辣。”他连嗓子都有些哑了,用手背挡着轻咳了下。</p>

林琅意一直埋着脑袋光顾着吃爽了,闻言扭过脸,这才看到他就连眼睛里都盈着一层薄薄的水光。</p>

他撇了下头,哑着嗓子说:“我能吃点甜点吗?”</p>

“可以可以,有动物奶油,聊胜于无,”林琅意拆了一个奶油抱抱卷,小叉子一叉,也不知道为什么动作会如此自然,直接递到他嘴边,“天呐你辣成这样了?乳制品解辣。”</p>

他一低头,就着她的手直接吃掉了。</p>

“好点了?”</p>

他握拳抵着嘴,些微点了点头,从她手里抽走叉子,将剩下半个推给她:“你也尝尝。”</p>

于是莫名其妙的,甜点也是两个人分着吃完的。</p>

这样一来,还真的可以从街头吃到街尾,每样尝一尝,不至于塞肚子。</p>

“我之前一直没有这样的体验。”原楚聿眉心稍拢着感慨,“好多东西都是第一次吃到。”</p>

林琅意精神一振,人类救风尘的劣根性大爆发,“我带你吃你没吃过的。”</p>

他唇角一弯,有两分得逞的意味,噙着笑陪她一同乱逛。</p>

很快,原楚聿就被热心肠的林大小姐分别带到了生腌刺身,传统脑髓卷,炸虫子……</p>

他的笑容一点点消失。</p>

到最后,林琅意把他带到了一家开新鲜竹子的店。</p>

她鬼鬼祟祟道:“我保证,你一定没吃过这个。”</p>

原楚聿迟疑:“是竹筒饭?”</p>

老板一斧头砍下去,碧绿的竹子一分两段,竹筒里涌出白胖的蠕虫,像是幼蚕。</p>

霎那间,原楚聿的表情都凝固了。</p>

林琅意在一旁大力推荐:“这个虫子口感很好,不像其他黏黏糊糊的虫子,它嚼起来颗粒分明粒粒干爽,真的很不一样。”</p>

原楚聿僵硬着脸,两条长腿像是扎根在地上,一动不动。</p>

林琅意冲老板喊:“老板,这个熊猫也吃吗?”</p>

老板头上包着头巾,捏着一角擦了擦汗,中气十足:“吃,熊猫可爱吃!”</p>

林琅意“嗷”了一声,转而继续劝说原楚聿:“这一段竹子就是280块,贵,但优质蛋白啊,还是值得一试的。”</p>

老板也听见了,“嘿嘿嘿”地冲林琅意笑了笑,比了个大拇指。</p>

原楚聿好一会儿才缓缓说:“我今天是不是哪里惹到你了……?”</p>

林琅意:“哈哈哈哈哈哈。”</p>

他叹气:“这个真不行。”</p>

两人嘻嘻哈哈地离开,已经快到七点半了,天几乎完全暗下来,街上却灯火通明,人流不减反增,都往同一个方向而去。</p>

林琅意和原楚聿也顺着人流往前走,夜市交叉口有一大块机动车免进的空地,往日那边会有不少地摊摆摊。</p>

走了不到五分钟,人流涌动得越来越慢,越是接近,激昂的呐喊声越清晰,还有时不时爆发的阵阵叫好声。</p>

一整队扮涂戏的青年英歌队正配合锣鼓点和海螺号大声吆喝着,手中绘彩的木棒相击翻转,发出整齐划一的清脆敲击声。</p>

人群挤动间,高举起的都是手机,密密林林如斜伸的枝桠,一晃眼,原楚聿的视线里就没了那个身影。</p>

“林琅意?”</p>

他避开一个人,又是一个人,像是深陷在泥沼中,步伐缓慢滞涩。余光里好不容易重新捕捉到那个背影,正待开口呼唤时,中央表演区的京剧喷火演员忽地大吼一声“咿——呀——”</p>

唢呐嘶喊,悲壮又激越的音色将空气都要撕开,原楚聿的呼喊完全被压住,视线中忽然火光漫天,骤然腾起的冲天火焰狂野又充满生命力。</p>

火壶和火环同时开花,手臂一抖间将烟火聚拢,一抬,将热烈的火光如星光水墨画一样摊开,整片大地都染成了橙色。</p>

“林琅意?”</p>

他疾步往前,想要回到她身边去,可是她一直径直往前走,一刻都没有回过头。</p>

“退后!退后!”维持秩序的警员再一次示意人群不可越过警戒线,表演区又换上了新的国粹艺术家。</p>

原楚聿被往后退的人群挤着往外走了两步,几乎就要脱离出最拥堵的台风眼,他看到林琅意直奔外圈一家席地摆放的摊位,那上面琳琅满目的都是玻璃制品。</p>

他挣扎许久,终于得以挣脱人群,快步追着她而去,忽地传来一声雄厚的呐喊:</p>

“开炉——”</p>

下一秒,“砰”的一声银瓶炸裂,炙热的铁水被高高抛起,火花升腾而至,汹涌澎湃,炸开的巨大绚丽霞光如人间的火树银花,点燃了整个世界。</p>

他的视线中被飞舞的铁花占据,他看到她蹲下去,好像挑中了什么,正欣喜地说了两句话,侧脸的小梨涡浅浅印着,很快就站了起来。</p>

天光大亮,他看到她终于回头,在人声鼎沸中望向他,在人来人往中,她就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找到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捕捉到他,然后向他投来惊鸿破晓般的一眼。</p>

他蓦地停住了脚步,不过十余米的距离,千树繁华般的灼灼星火从天而降,所有人都被笼罩在簌簌明灭的星雨中,她的一颦一笑都被漫天的华彩照亮。</p>

他连呼吸都忘记,空白的大脑做不出一点反应,巨大的欢呼声连同他激烈的心跳一同将他吞没,他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看她畅然笑着大声冲他说话。</p>

听不到,林琅意,我听不到。</p>

他定定地看着她提起两只手示意,那是一对崎岖不规则的烟灰山谷玻璃花瓶,别致精巧。</p>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堙灭在喧闹之中,她站在万般璀璨之下,一遍遍地重复那三个字,让他从口型中确定了她说的话。</p>

“喜欢吗?”</p>

“原楚聿,你喜欢吗?”</p>

他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喉结滚动,像是被堵住了咽喉,压紧发酸,这一句话回答得像是终于认了命。</p>

“喜欢。”</p>

“喜欢的。”</p>

“特别特别喜欢。”</p>

作者有话要说</p>

感觉原以后八十岁了还能如数家珍地说出每一次为妹宝心动的瞬间,说那天的打铁花有多壮观,说那对玻璃瓶多么精致好看所以他一直放在书架上抬头就能看见,说他会一辈子记得那晚的每一个瞬间,因为人一辈子就活那几个瞬间。</p>

而我们妹宝:那天280的虫子没能骗他吃,真是一大憾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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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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