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骑马往回跑，瑛子老远就喊：“娘，哥，大哥打了几枪，就把那些人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冬菊仍有余悸的说：“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p>
沈士弘觉得冬菊的担心有道理，看他们刚才那种死不罢休的劲头，知道那帮人不好惹。何况那个男人的姑父还是齐县警察局长，怎么会让到手的鸭子飞了呢。 </p>
他下马掏出地图，拿着手电筒照着，看到于家庄距离齐县城的距离不过二十几里，快马半个时辰就能跑到。 </p>
必须尽快离开齐县地界，否则警察把几个要道口一堵，这么多人就别想跑出去了。他看着地图，寻找着最近离开齐县的山道。 </p>
沈士弘收好地图，在前面拉着马车快步如飞，陈天明骑马在后面扛着火铳猎枪跟着，眼睛还不时的回过头望望后面。 </p>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连夜赶路，沈士弘和陈天明轮换着在黑夜里的山道上牵着马走。天亮的时候，离开了齐县，进入到覃县地界。 </p>
太阳出来以后，沈士弘把马车牵到了远离山道的一个山谷的小溪边，准备把马车卸了，喂马、吃饭。 </p>
晃晃悠悠的马车停下以后，依偎在陈大妈身边的冬菊醒了。她坐起来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爬下马车，伸了一个懒腰，望着山谷里“哗哗”响的溪流，仿佛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满脸笑容的欣赏着晨曦中美丽的山谷。 </p>
站在一旁的沈士弘看着笼罩在晨曦中的冬菊，突然好似触电般的一怔，脑海中忽然飘出了一个词汇——摄人魂魄！ </p>
这还是沈士弘第一次正面看清楚冬菊的长相。只见她留着一头漆黑的齐耳短发，额前齐齐的刘海。沈士弘的脑海中不由得想到电影《小女伶》中的女演员袁美云。两个人的年纪相仿，长得那么像，都有一张标致的小脸蛋，忽闪的漂亮眼睛，婉转窈窕的身段，清纯质朴的风度。但冬菊的眼睛看上去要比袁美云圆，双眼皮深；天鹅颈的脖子比她的长；人比她显得更高挑，可能是因为冬菊的双腿比较修长。 </p>
冬菊发见沈士弘正怔怔的直勾勾望着她，气的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因为那眼神和所有看见她的男人眼神一样，让她觉得都不怀好意。 </p>
沈士弘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羞愧的满脸涨红，急急忙拿着毛巾走向了山谷中的溪流。 </p>
沈士弘和冬菊的这一幕，被刚刚醒来，坐在马车上的瑛子看见了，女孩子特有的敏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激起了一股对冬菊的醋意。 </p>
听说出了齐县，冬菊的心里安定了，她笑眯眯的问“天明大哥，你们下一站去哪？” </p>
瑛子没等她哥开口，就没好气的吓唬说：“我们去商城，老远了！” </p>
“商城我知道，是鳍江西岸的一座重要的城池，也是鳍江沿岸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冬菊好似没有听出瑛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气，甜甜的说。 </p>
洗漱完走回来的沈仕杰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还知道千里之外的商城。 </p>
“姑娘去过商城？”沈士弘轻声问。 </p>
不知怎的，他见到冬菊有些胆怯，心跳也加快。心想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在马背上的无意举动让自己过于自责了。他懊恼的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希望自己的心跳能正常。 </p>
冬菊又白了沈士弘一眼，没好气的说：“没去过，是从地理课中知道的。” </p>
“嗷？”沈士弘知道自己讨了没趣。 </p>
冬菊的表情让瑛子高兴了。她想为难为难冬菊，突然想到了沈士弘说的上海，就脱口而出：“你知道商城，那你知道上海吗？” </p>
瑛子的问话显然让冬菊吃了一惊，她没想到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山里姑娘竟然知道上海。 </p>
冬菊的语气里带着尊敬的口吻：“上海我知道，它是中国经济、文化的中心，也是中国最大、最繁荣的城市。就是那里有很多地方都被洋人霸占了，实在是中国人的耻辱！姐姐去过上海？” </p>
这下子轮到瑛子像蚂蚱的眼睛长长了。 </p>
此时此刻，她真后悔提这个，这不是在羞辱自己吗？她满脸通红，愧得哼哼哈哈说不出话。她哪里知道什么上海，要不是听大哥说，这辈子恐怕都不知道这两个字。 </p>
瑛子的尴尬只是一瞬间，因为沈士弘马上把话接了过去，“这些也是你从书本上看到的？” </p>
“是啊！历史课里有，先生也专门给我们讲过上海。”冬菊这次的口吻缓和多了。 </p>
“哎呀，这上过洋学堂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什么都知道！”陈大妈感慨的说。 </p>
瑛子脑子转的快，马上搬出了沈士弘，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大哥去过上海！” </p>
“你是说他吗？”冬菊指着沈士弘，不相信的问。 </p>
“对啊！我大哥去过的地方可多了！”瑛子趾高气扬的说。 </p>
冬菊狐疑的望着沈士弘，考验般的问：“上海真的是那样的吗？” </p>
沈士弘不敢直视冬菊的目光，装作帮着陈天明卸马车，说：“不错，上海目前是中国最繁荣、最热闹的地方，也是西方列强口中的一块肥肉。他们在那里霸占了很多地方，划成了租界，把那里当成了自己领地，不允许**管辖。” </p>
“啊——真是这样！难怪我们先生说要打倒列强，复我中华！”冬菊开始有些崇拜、羡慕这个穿着黑绸纱，满脸胡须，黑乎乎的像土匪的大个子了。 </p>
瑛子得意了，撇着嘴说：“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我大哥去的地方可多了！” </p>
听着冬菊莺语般好听的声音，陈天明只恨自己的命不好，没有上过洋学堂，不然就有机会和这么漂亮的姑娘聊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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