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往上抬了抬，她才慢慢捕捉到孟宴臣的一切，锃亮的皮鞋、笔直的西裤以及慵懒转杯的手，再往上，英俊熟悉的脸含笑温柔，却离自己十分遥远。 许沁心头一颤，孟宴臣似乎从未离自己这样远过，平日里两人无论去哪、坐哪基本都贴着挨着，十几年来如习惯一样密不可分，而今分开两边，中间像隔着银河。</p>
一时间她眼眶酸涩，情不自禁地颤声喊他：“哥——”</p>
事不凑巧，茶几上传来一声震动，将孟宴臣的注意力迅速转走。</p>
瞧着他脸色变化，肖亦骁问：“有事儿？”</p>
“垃圾短信。”轻叹一声，孟宴臣打开微信，本想看看有没有新消息进来，却一眼看到开了免打扰的物业群消息爆满，被顶到了上面。</p>
点进去翻了翻聊天记录，越看眉皱得越深。</p>
窗外夜色茫茫，他没有犹豫，站起来就要走。</p>
肖亦骁：“哎？等会儿？干什么去？”</p>
孟宴臣：“小区突然停电了，我得回去。”</p>
肖亦骁奇了怪了，“小区停电，你急什么？反正你家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就是遭了雷劈对你也造不成任何损失。你回去干什么呀？难不成——”</p>
孟宴臣的教养好得过分，手机很少会就这样放在桌子上，而这么放，一般意味着是在等消息。</p>
臭男人的消息有什么好等的。</p>
他眯起眼睛，语出惊人：“你背着我金屋藏娇了？”</p>
孟宴臣呼吸一滞，转瞬便有了应对之法，说多错多，找借口不如不找。</p>
他面上不动声色，就这么盯着人看。</p>
只消片刻，肖亦骁便举手讨饶，“我错了，孟宴臣天神下凡，正人君子柳下惠，干不出这事来。”</p>
孟宴臣眸光轻闪：“……少贫。”</p>
他转身欲走，却又不经意间对上许沁，她喝得脸红扑扑的，仰起望来的眼睛醉懵懵，还带了些许不言自明的闪亮闪亮的希冀。</p>
漂亮，乖巧，温顺，楚楚可怜。</p>
但他心如止水，毫无触动，“少喝点，明天还要上班。”</p>
许沁眼神骤暗，只觉冷酒在喉咙苦涩烧灼。</p>
走进电梯里，孟宴臣一连给凌云致发了好几条消息，但直到车在路上开了快五分钟，对面也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担心凌云致已经睡着了，因而也不敢贸然打电话，怕把人吵醒，只能尽快赶回去。</p>
但不知为什么，今天的路堵得要命，车走得磕磕绊绊，让人心烦意乱，孟宴臣手指敲着方向盘，不免有些埋怨，工作日的晚上不睡觉，都在街上开车干什么？</p>
敲了半个小时的方向盘，车流终于疏散，结果没开多远，又遇到了一分半的红灯。</p>
车停在红灯前，孟宴臣看着窗外的路灯光，觉得很刺眼。</p>
就在这时，中控屏突然振铃，他回头去接，却是肖亦骁打电话过来，说许沁喝得大醉，吵着要找哥哥，要问问哥哥是不是不要她了。</p>
孟宴臣一直听到绿灯亮，红转绿的那一秒，他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直行，一点也没有掉头的意思。</p>
他跟肖亦骁说：“我在开车，麻烦你帮忙把她送到我爸妈家，路上可能有点堵，注意安全。”</p>
这话一出，背景音里许沁的哭闹声骤然安静下来。</p>
瞧，真醉的人不一定会发酒疯，发酒疯的也不一定真是醉了，也极有可能是借着酒劲、壮胆发泄。</p>
“行，我知道了。”电话那头肖亦骁答应着，又叹了一声，然后问：“沁儿？”</p>
车跑了很久都没有听到许沁的声音，孟宴臣扯扯嘴角，果断挂了电话。</p>
之后电话也没再响起。</p>
很快，一片漆黑的小区映入眼帘。</p>
借着手机的光亮上楼，进门后，家里也是黑乎乎一片，即便是没有停电他也不意外，毕竟下午临走前，他说过自己可能会在孟家住一晚。</p>
然而刚换完鞋，头顶的灯就亮了起来。</p>
他一震，盯着地上的影子，凌云致没睡？</p>
孟宴臣匆匆两步走到转角，却又愣住，因为客厅没有开灯，厨房也是，抬眼望、回头看，亮灯的地方就只有玄关和通往卧室的过道。</p>
次卧的门很明显关着，门缝也没有光亮泄出。</p>
怔愣间，小狗扭着身子从黑暗里走出来，哼哼唧唧的，尾巴晃动的幅度也很小，绕着他慢慢转了一圈后，便一头趴在脚背上，长长呼了一口气，然后不动了，似是已沉沉睡去。</p>
孟宴臣垂着眸在光影交界处静静站了一会儿，不知此刻萦绕在心头的情绪到底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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