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近的距离，令孟宴臣蓦地瞳孔抖了抖，他看到凌云致拧起了眉尖，眼底也拢起了灰蒙蒙的雾。</p>
“其实，我骗了你。”她说。</p>
孟宴臣没反应，他久久凝视着她的眼睛，想说，没关系。</p>
但他没能说出来。</p>
因为就在他准备回答的时候，凌云致堵住了他的嘴。</p>
用她的。</p>
病房外，许沁看着这一幕，插在白大褂里的手指瞬间狠狠抠进掌心。</p>
眼前走马观花地掠过她和孟宴臣的过去，最后化作深深一喘，她觉得胸腔好像有口气一直上不来。</p>
她想起凌晨时分的急诊大厅，孟宴臣穿着家居服和拖鞋，抱着个人直愣愣地冲进来叫医生，脸上仓惶她从未见过。</p>
那时许沁刚好看完一个急诊，手上空了出来，孟宴臣直接冲到面前，让她看看，然而她呆呆的没有反应。</p>
旁边杨思佳见她不动，急得挤了一个身位进来，掏起手灯就开始探查生命迹象，“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有什么症状还记得吗？”</p>
“胃癌晚期，突然吐血昏迷，但是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孟宴臣飞快道。他语气焦急，思路却很清晰，三言两语就说出了过往病例以及当时的情况和症状。</p>
杨思佳初步判断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后，安慰了一句，便让身后的护士打电话给肠胃科的大夫，讲明情况，下来接人。</p>
没过多久，那边的医护急匆匆推着车跑下来，随后孟宴臣也跟着走了，杨思佳又接了一个新的患者，整个大厅忙忙碌碌，鸡飞狗跳。</p>
许沁站在那里， 抬手摸了摸口罩，一股茫然在心中呼啸而过。十几年的相伴，面对着面，孟宴臣竟一点都没有认出她来。</p>
早上八点交班后，许沁犹豫再三，还是去肠胃科走了一趟，问医护要了确切位置，来到这间病房。她在门外看着孟宴臣在床前陪护，脚尖捻了又捻，然后低头，转身，离开。</p>
她不屑去问。</p>
无论是孟宴臣跟别人谈恋爱也好，同居也好，都跟她没有关系了。</p>
但不知道为什么，回家睡了一觉后，再回医院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就又走到了这里。</p>
在脑子里胡思乱想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是另外一回事。</p>
他们在接吻。</p>
年至三十，却从无桃色绯闻的孟宴臣，对异性从来拒之千里的孟宴臣，十几年来眼里只有她的孟宴臣，正在跟女孩子接吻。</p>
许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回到办公室时，掌心刺痛，她记得来医院的时候并没有戴口罩，而桌上的镜子里，口罩不知不觉戴上了，而且戴得十分蛮横，只露出一双眼窝凹陷的、呆愣又无神的眼睛。</p>
病房里，凌云致把脸埋在孟宴臣颈窝，久久不肯抬头。</p>
孟宴臣早已失声，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做什么，想喝水，也不敢动，连吞咽也变得小心翼翼，需要再三斟酌后，先看一眼，然后忍着，直到嗓子痒得受不了，才悄悄地做。</p>
脖子能感受到她脸颊在发烫，但他只能装作不知道，一下又一下不停地抚她的背。</p>
直到过了大约十分钟，那一片火烧云终于离开了他的皮肤。</p>
离开后，凌云致双手捂着脸呆坐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来。只见她眼神清亮，精神似乎好了不少，嘴唇虽然还是很干燥，却也恢复了一些血色。</p>
简直难以置信，十分钟前，她还一副快死掉的模样。</p>
孟宴臣脑子一团乱麻，他欲言又止，但迟迟言不出来。</p>
凌云致摸了摸他憔悴又震惊的脸，眸光微微一闪，有些打趣，转瞬又变得歉疚，片刻后，她松开手，别过脸去，“我要出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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