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准确地说，是拖着宁燃夕走出了教室。
祝月零转身看着钱子向：“你干的好事。”
钱子向满不在乎地摇头：“就算查出来是我干的又怎么样，量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祝月零转回去，声音冰冷：“但愿他是真的不敢。”
监控一调，事实清楚，无可推咎。
季老师听说了这件课前插曲，倒是很重视的样子，课后专门提了一下。
“我听说最近有人在班里欺负宁燃夕同学，是这样吗？”季老师放学后没有让他们下课，在清脆的下课铃声中很严肃地说。
宁燃夕低着头，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桌面和手上短时间洗不去的斑驳墨痕。
钱子向浇得很均匀，她沾着一手墨在桌子里翻找，并没有找到任何一张干净的纸页。书脊朝上的课本，内页倒还干净，但封皮已经被墨水糊得什么都看不清了。她就这么“无实物表演”地上了一上午的课。
“钱子向，你负责全款赔偿宁燃夕同学的所有损失，包括她的课本、笔记本和被墨水弄脏的书桌，给她重新买一套——限你今天结束之前做完这件事。”
大家以为她罚完钱子向，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老师将上课用的幻灯片关掉了，转而打开了一个视频。
没有声音，赫然是班级里的监控视频。
“钱子向同学倒墨水的时候在场的人，我已经将名单列出来了，你们也将受到惩罚。”
老师提高了嗓门，在骤然喧哗的学生中间大声说：“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你们是沉默的凶手！”
“凶手”二字一出，刚才喧哗的同学们又突然静了下来。宁燃夕眨了眨眼，感觉鼻子又开始发酸。
“校园暴力，是你们每个人都不会不认识的四个字，可是真正面对校园暴力的时候，你们敢说话吗？沉默，遮掩，假装事不关己……这些都是帮凶行为，是助长校园暴力的养料。”老师沉声说，“今天只是倒墨水，如果是斗殴呢？你们知道在学校里曾经有多少学生因为校园暴力而离开了学校吗？你们知道我曾经有个学生，被同学打断了腿骨吗？如果你们看到了，却在班长询问‘是不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的时候沉默无言，你们和那个凶手有什么区别，我想请问。”
“如果你们能够在这时候站出来承认自己明明看到了却没有指证，将会受到比较轻的处罚。”季老师环顾教室，严厉地说。
宁燃夕没有听到起身的声音。
他们没有人觉得自己错了。
即使老师已经这么说了，他们依旧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很好，你们让我见识到了这一届富二代的无耻到底有多没底线。”老师气得笑了一声，“下面我念出的名字，每个人每天早上提前二十分钟到校，打扫学校的中央大道，直到本学期结束。如果有偷懒的，下学期继续。”
中央大道贯穿整个学校，如果只有这十来个人打扫，显然是根本扫不完的。
祝月零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终于还是没沉住气：“季安离，你没有权力处罚我们！”
“我没有权力？”季老师放下手里的点名册，看着祝月零轻轻笑了。
“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只要我想，你下午就可以不用来上班了！”祝月零咬牙切齿。
季老师却依旧笑得优雅：“现在流行拼爹？”
祝月零显然很不希望自己被说成“拼爹”，但是还是咬了牙道：“拼爹又如何，只要能让你卷铺盖走人就行了。”
“好像有人忘记了煜晨是私立学校呀。”季老师望向窗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或许你也该知道我爸爸是谁——现任校长安澜的丈夫，姓季。”
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显然被罚也不能影响学生们八卦的心。
季老师竟然是校长的女儿。
“现在，你还不肯服从我的处罚吗？”季老师看着祝月零的脸，是个美丽的女孩，却有着不美丽的脾气，“只要我想，你下午就可以不用来上学了。”
祝月零显然很不甘心就这样落败，可是毕竟不敢真的拿自己学习的机会和季老师赌这一把，恨恨地坐了回去。
宁燃夕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最少，最近几日她可以安生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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